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广场。
所有围观的妖族，无论修为高低，皆面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一些心智稍弱的小妖甚至直接呕吐起来。
他们看向高台上那道漠然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秦长青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
“这就是违抗军令、触犯禁令的下场。”
“本首席的话，只说一次。”
“规矩立下，便需遵守。无论是谁，胆敢以身试法，这便是榜样！”
“都散了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寒意。
妖族军民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迅速散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来那煞神的注意。
万妖殿深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的虎煞洞府内。
“轰隆！”
一声巨响，坚逾精金的黑曜石桌案被狂暴的妖力碾成齑粉。
虎煞老祖须发皆张，额间那道威严的“王”字纹路因极度愤怒而扭曲跳动，周身散发的恐怖气息让整个洞府都在震颤。
“小辈！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他低吼着，声如闷雷，眼中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和屈辱。
“杀我虎族儿郎，还是以那般酷烈手段！更是悬尸广场，杀鸡儆猴！这哪是打杀几个不肖子孙，这分明是将我虎族的脸面踩在脚下摩擦！”
“此仇不报，我虎煞还有何颜面统领虎族，有何颜面立于这万妖殿之中！”
暴怒的煞气汹涌澎湃，洞府内的禁制光华明灭不定，几乎要承受不住这位古老妖尊的怒火。
他猛地抬头，猩红的虎目望向洞府之外，目光仿佛穿透层层空间，落在了遥远欣荣城的方向。
“秦长青……好一个龙裔首席！好一个杀伐果断！”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他狞笑着，伸出利爪，指尖幽光闪烁，就欲召唤麾下最诡秘难防的伥鬼，去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就在那幽光即将凝聚成型的刹那——
一道温和、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汪洋之力的意念，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片狂暴的洞府之中。
如同炽热的烙铁瞬间浸入冰海，虎煞老祖周身沸腾的煞气和杀意骤然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按住。
那即将成型的伥鬼幽光噗一声湮灭无踪。
“虎煞。”
意念化作两个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虎煞老祖的识海深处，带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的淡然。
虎煞老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脸上的暴怒和狞笑瞬间凝固，转而化为难以置信与一丝深藏的惊惧。
“獭……獭祖？”他失声低语，连忙收敛所有气息，恭敬地垂下头颅，尽管洞府内空无一人。
“收起你的脾气。”
獭祖的意念继续传来，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小辈立规，自有其道理。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后裔，自己撞上刀口，怨不得谁。”
虎煞闻言，脸上肌肉抽搐，不甘心地辩解：
“可是獭祖！那秦长青手段也太过酷烈！分明是不将我虎族放在眼里！若就此作罢，我虎族……”
“嗯？”
獭祖的意念轻轻一顿，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压力骤然加深，让虎煞老祖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元婴都在颤抖。
“规矩就是规矩。立下了，便要守。”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秦小子手段虽狠，却有效。如今我妖族四面皆敌，正需一根足够硬的骨头撑起场面，更需要铁腕整合内部，拧成一股绳。”
“你那几个后裔，顶风作案，愚蠢至极。不死，不足以正军法，不足以慑群妖。”
獭祖的声音平淡地叙述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知道你心疼后辈，折了面皮。但眼光要放长远些。个人恩怨，族群颜面，与妖族整体大局相比，孰轻孰重？”
虎煞老祖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紧握，指甲早已刺破掌心，鲜血滴滴答答落下，却不敢运功修复。
他心中憋屈、愤怒、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绝对权威和力量的无力感。
老水獭亲自发话，态度明确，他若再纠缠，那就不是丢面子的问题了。
良久，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沙哑着嗓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獭祖。虎煞……明白了。”
“嗯。”
那股庞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洞府内的压力骤然一轻。
“此事，到此为止。”
最后五个字落下，獭祖的意念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虎煞老祖猛地喘了几口粗气，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坐回唯一的石椅上，额头已布满冷汗。
他望着空荡荡的洞府，又看了看自己仍在滴血的拳头，最终发出一声充满不甘、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长长叹息。
这口气，他只能，也必须，硬生生咽下去！
老水獭亲自点名批评，定了调子，他若再敢有丝毫异动，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
欣荣城，原守将府衙，现已改为秦长青的行辕。
秦长青处理完军务，正欲继续推演下一步进攻路线，副官豹烈便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急切和兴奋。
“首席！我们何时继续进军？”
他指着铺在桌上的巨大军事地图，手指在人族疆域上重重一点。
“眼下人族、仙族、佛族同盟破裂，内部不稳，互相扯后腿，正是我们趁火打劫……呃，是天赐良机啊！”
豹烈说到一半，想起秦长青之前的“夸奖”，连忙换了个词，但眼中的急切丝毫未减。
秦长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会用‘趁火打劫’这个成语了？有长进。”
豹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毛茸茸的后脑勺。
“都是首席教得好。”
“不过，”秦长青话锋一转，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投向窗外。
“不急。”
“先让渡鸦妖探看看，我们从欣荣城放走的那批人族，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情况如何？”
豹烈一愣，显然没明白为何突然关心起那些被放走的人族，但还是立刻领命。
“是！末将这就去询问最新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