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检测到非法入侵!】
【警报!防火墙第一层被绕过!】
【警报!数据追踪程序启动!】
资料馆的中央服务器,无声地闪烁起红光。
就在安保系统即将做出反应的瞬间,薄无夙猛地拔掉了数据线,将学生终端塞回了背包。
她强行中断了所有操作。
心脏在胸腔里狂乱地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解境川。
那个签名,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个将她从深渊边缘拉回来的女人,那个给了她唯一机会的女人,竟然就是将她母亲推入深渊的最后一只手?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愤怒,像是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只有耳边持续的轰鸣。
她靠着冰冷的查询终端,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蹲在了地上。
她将脸埋进膝盖,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无处宣泄的恨意。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通往真相的阶梯,却发现,这阶梯本身,就是用谎言和阴谋搭建的。
每一个人,每一张脸,都可能是假的。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同学,你还好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薄无夙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资料馆管理员制服的男人,正关切地看着她。
“需要帮助吗?”
薄无夙摇了摇头,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藏着一片冻结的海洋。
“没事。”
她丢下两个字,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资料馆。
她必须冷静。
越是愤怒,越要冷静。
母亲说过,情绪是思考最大的敌人。
解境川,第零号项目,法特拉,黑渊歼灭战……
这些线索,在她脑中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而她自己,就在这张网的中央。
她需要力量,需要权限,需要一个足以掀翻棋盘的筹码。
在此之前,她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一个普通的,有点天赋,但精神力低下的特招学员。
一个……无害的猎物。
……
临近傍晚,实战策略理论课的阶梯教室里,已经坐了零零散散的学员。
特招S班的人数不多,但气氛却并不轻松。
每个人都占据着自己的角落,泾渭分明。
“听说了吗?今晚这堂课,是義教授亲自来上。”
“真的假的?那位‘战术魔头’?她不是只带毕业班的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想看看我们这届S班的成色吧。我可不想被她的‘義氏绞肉机’理论给绕进去,听说去年有学员被她问到当场精神崩溃。”
几个世家姊妹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言语间充满了忌惮。
薄无夙从后门走进教室,径直走向了最后一排最偏僻的角落。
她坐下,从背包里拿出最基础的纸质笔记本和一支笔。
她不喜欢用光幕,纸和笔的触感,能让她更专注。
她刚坐稳,身边的空位就被人拉开了。
薄无夙没有抬头,只是感觉到来人身上有一股清爽的皂角气味。
“同学,这里没人吧?”
一个清朗的女声。
薄无夙抬眼,看到了来人。
是白天在训练场上,那个让她有些在意的女学员。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薄无夙想不起来,也不在乎。
她只是摇了摇头。
“我叫君临玥。”对方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淡,主动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便安静地坐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薄无夙瞥了她一眼。
这个君临玥,长得很干净,短发,五官线条俊朗又不失贵气,气质沉静,和教室里其他那些锋芒毕露或者骄矜傲慢的学员,截然不同。
几分钟后,教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军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绅士,完全不像学生口中那个可怕的“战术魔头”。
她就是義教授。
“晚上好,各位未来的联邦栋梁。”義教授微笑着开口,声音清润得像春风,“拿出你们的课本,翻到第七章,机甲小队的协同作战。”
她没有用任何夸张的开场白,直接打开了讲台上的教学光幕。
“我们今天,不讲那些陈词滥调的三角阵型,或是枯燥的火力覆盖理论。”
“我们来聊一点有趣的东西。”
光幕上,出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战场沙盘模型。
“这是‘蛇眼峡谷’,一个典型的易守难攻地形。如果,你率领一个标准五人机甲小队,在这里遭遇了三倍于你的敌人,敌人占据了所有制高点,并且拥有重火力压制。你的任务是,突围。”
“常规战术告诉我们,应该收缩防御,寻找最薄弱的环节,集中一点,强行突破。”
“但是,”義教授推了推眼镜,“那样做的结果,就是被敌人用交叉火力,撕成碎片。生还率,低于百分之三。”
所有学员都屏住了呼吸。
“所以,我们需要换一个思路。”
義教授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沙盘上,代表己方小队的五个蓝色光点,突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机动。
它们没有收缩,反而主动分散,冲向了五个完全不同的,看起来都是死路的方向。
“这是自杀!”一个学员忍不住失声喊道。
“没错,看起来是自杀。”義教授笑了,“我称之为‘献祭式佯攻’。我们的目的,不是活着冲出去,而是要用四个光点,去交换敌人指挥系统的三十秒混乱。”
“在这三十秒里,我们真正的核心,第五个光点,要做的,不是突围,而是……”
她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直插敌人指挥中枢的位置。
“斩首。”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大胆、疯狂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战术给震住了。
薄无夙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她的脑海里,却瞬间浮现出了母亲曾经给她看过的那些战斗影像。
这种战术的核心思想,和“星尘螺旋”的某些变招,不谋而合。
都是在绝境中,通过精密的计算和不合常理的机动,创造出转瞬即逝的胜机。
她的笔,开始在笔记本上无声地滑动。
她没有去记录義教授的战术,而是在義教授战术的基础上,进行着更进一步的推演。
如果敌人的指挥系统是分布式的呢?
如果敌人有预备队呢?
如果……斩首失败了呢?
她的笔下,一个个更加复杂,更加疯狂的阵型和路线图,被迅速地勾勒出来。
那不是涂鸦,而是一场场在纸上进行的,无声的战争。
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君临玥,不知何时,已经侧过了身子,视线落在了她的笔记本上。
君临玥的表情,从最初的好奇,慢慢变成了惊讶,最后,化为了一种深深的震撼。
薄无夙画的那些东西,她……看得懂。
而且,她越看,心跳得越快。
那已经不是学生级别的战术推演了,那分明是……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才能总结出的,最血腥,最有效的杀戮艺术!
……
一节理论课,很快结束。
義教授离开后,秦涯那高大的身影,就堵在了教室门口。
“都别闲着了,去训练场。”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粗粝刺耳,“让我看看,你们的脑子,有没有把義教授教的东西给消化掉。”
训练场上,十台崭新的模拟驾驶舱,已经准备就绪。
“两人一组,进入驾驶舱。”秦涯宣布规则,“你们将进入刚才義教授讲过的‘蛇眼峡谷’场景。一组扮演突围方,一组扮演防守方。任务目标,和课上说的一样。”
“突围方成功斩首,或者存活超过十五分钟,算赢。”
“防守方,全歼对手,算赢。”
“输的……今天晚上,绕着训练岛,负重跑二十圈。”
二十圈!
还是负重!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训练岛,一圈下来,至少有十公里!
“官莫洲,你和那边那个,”秦涯随手一指,“你们两个,防守方。”
官莫洲然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和她一组的,是她的一个跟班。
而她们的对手……
秦涯的目光,落在了薄无夙的身上。
“你,还有……”她扫视了一圈,最后指向了君临玥,“你。你们两个,突围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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