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不断从她凌乱的头发和单薄的衣服上滴落,在门口的地毯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显得无比狼狈和脆弱。
她本不想来找张启铭,觉得无颜以对,但离开长乐,被陈浩南彻底抛弃后,她发现自己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真的已经无处可去,无依无靠了。
张启铭看着门口这个失魂落魄、浑身湿透的女孩。
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坐。”
小结巴没动,依旧低着头,身体因为寒冷和紧张而颤抖。
张启铭看她这副样子,对门外的铁牛吩咐道。
“铁牛,去我休息室,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随便什么,能换就行。”
“哦,好!”
铁牛应声去了。
很快,铁牛拿来一套张启铭备用的干净T恤和运动裤。
张启铭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小结巴。
“换上,别感冒了。”
小结巴看着放在椅子上的干净衣物,又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的张启铭,犹豫着,迟迟没有动作,手指紧紧绞着湿透的衣角。
张启铭看她那副委屈求全、又带着点防备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他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一个在“电影”里注定要么扑街要么坐牢的反派。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调侃。
“怎么?要我出去?还是想穿着湿衣服冻死?”
小结巴被他这么一说,脸发烫,这才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套明显大了很多的男人衣服,声音细若蚊蝇。
“谢……谢谢……我……我去外面换。”
说完,抱着衣服,逃也似的跑出了办公室,去外面的洗手间更换。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启铭和铁牛。
张启铭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小结巴刚才站立的地方,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划过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画面——湿透的衣物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的纤细腰肢和意外饱满的曲线……
‘啧,身材倒是不错,瘦归瘦,还挺有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的门开了。
小结巴低着头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张启铭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和运动裤,裤脚挽了好几圈,袖子也长得遮住了半只手,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小瘦弱。
湿漉漉的头发被她胡乱擦过,贴在白皙的脖颈上,卸去了浓妆的脸庞显得异常清纯干净,像个迷路的中学生。
她慢慢走回办公室,站在张启铭面前不远处,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过长的衣袖。
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只有窗外雨声淅沥。
小结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张启铭。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和躲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而且……竟然没有结巴!
“张先生,我想跟着你!”
张启铭有些意外,身体前倾,坐直了些,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
“跟着我?什么意思?”
小结巴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毅。
“就是以后……跟着你做事!听你的话!”
张启铭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小结巴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他伸出手,一把将小结巴拉到身前,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清秀却带着伤痕的脸。
“跟着我?”
张启铭的声音带着玩味和审视。
“你能做什么?帮我砍人?还是帮我挣钱?嗯?”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单薄的身体。
“就你这小身板,能扛几刀?能打几个?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能帮我赚大钱?”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像冷水一样浇在小结巴刚刚鼓起的勇气上。
她身体颤抖,捏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头又下意识地埋低了一些,几乎要缩进宽大的衣领里。
是啊,她除了偷车开锁,还会什么?打架不行,赚钱更不懂……她凭什么让人收留?
巨大的失落和自卑再次袭来,就在她以为希望又要破灭,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
小结巴像是被逼到了绝境,再次猛地抬起头,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羞耻和决绝。
“我……我还是雏!”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不等张启铭有任何反应,猛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张启铭的腰!
将脸深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里!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张启铭完全愣住了!
他身体瞬间僵硬!
向来只有他占别人便宜,什么时候被个小姑娘这么主动地“占便宜”过?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她,但感受到怀里那具瘦小身体剧烈的颤抖和压抑的呜咽,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呜……呜呜。”
小结巴紧紧抱着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眼泪瞬间浸湿了张启铭胸前的衣襟。
“我不想……不想再被人欺负了……呜呜……这两天……他们……他们都打我……脸……脸都快被打花了……呜呜呜……我好怕……好怕。”
她哭得撕心裂肺,所有的委屈、恐惧、无助,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张启铭低头看着怀里哭成一团、语无伦次的小结巴,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心中那点被打扰的不悦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其中夹杂着些许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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