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绣绣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火烧火燎的干渴中醒来的。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耳边嗡嗡作响,全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勉强装回去,无处不酸软,无处不刺痛。信仰力过度透支的后遗症,远比想象中更凶猛。
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是窝棚缝隙里透进来的天光。已经是白天了。
“水…”她嘶哑地挤出一点声音。
一直守在旁边的封大脚婆娘立刻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破碗沿凑到她唇边,喂了几口温热的水。水流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
“大小姐,您可算醒了!”封大脚婆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您都昏睡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宁绣绣心里一沉。这么久,外面怎么样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封大脚听到动静,赶紧从窝棚外进来,见状连忙扶住她。
“外面…怎么样了?”宁绣绣喘着气问,声音依旧虚弱。
封大脚脸色凝重,压低声音:“荒坡那边…消停了。”
据他说,那天晚上她和佃户们撤回后,荒坡上的土匪和官差对着那逐渐消散的“神迹”虚影和最后失去光芒掉在地上的精钢块,愣是没敢再动手。双方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夜,最后土匪骂骂咧咧地退走了,官差也没敢追,赶紧把掉地上的精钢块捡起来,像是捧着烫手山芋,又加派了两个人手,日夜守着那破坡,但明显比之前紧张多了,看谁的眼神都像防贼。
镇上宁学祥那边也没了动静,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
窝棚区这边,暂时是安全的,但也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您昏睡这一天,又有好几户人家偷偷跑来,想问…问能不能入伙,求神仙保佑…”封大脚语气复杂,“俺没敢应承,只让他们先等着。”
宁绣绣默默听着,心里飞快盘算。信仰力透支太狠,虽然睡了一天,恢复了一些,但查看面板,也才勉强回到【信仰力:45/300】。这点力量,自保都勉强。
那晚的“蓝图投影”看似唬人,实则是饮鸩止渴。彻底暴露了她拥有“非常规”力量的事实,虽然被佃户们理解为“神仙”,但落在宁学祥、官府甚至土匪眼里,就是“妖术”或者“异宝”,只会引来更疯狂的觊觎。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并且找到可持续的发展方式,不能总是这样被动挨打,靠赌命破局。
“封叔,”她喘匀了气,吩咐道,“让李老栓他们,继续悄悄收集烂草秸、树叶,堆肥那种事,不能停。”有机质是启动【原始堆烧】的燃料,至关重要。
“哎!”封大脚应下。
“还有,放出话去,”宁绣绣眼神微凝,“就说…土地神怜惜众生艰难,但神力恢复需诚心祷告。但凡诚心者,每日清晨日落,可面向荒坡…呃,或者我这边,默默祷祝,心诚则灵。”
她需要更稳定、更大量的信仰力来源,不能只指望突发事件带来的暴涨。必须引导他们形成日常的祈祷习惯。
封大脚似懂非懂,但坚决执行,立刻就去传话了。
宁绣绣则再次尝试调动微薄的信仰力,施展【地脉滋养】,目标就是窝棚周边这一小片被微光覆盖过的土地。她需要这里尽快产出更多食物,哪怕是野菜,也能稳定人心。
【-10信仰力!发动地脉滋养(初级)。效果微弱,持续消耗中…】
一股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渗入土地。效果很慢,但胜在持续。
做完这一切,她又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躺下休息。
窝棚外,封大脚的声音隐约传来,转述着她的话。佃户们经历了昨晚的“神迹”,对此深信不疑,很快,窝棚区周围就变得异常安静,许多人面向窝棚的方向,闭目低头,脸上带着虔诚和期盼。
【滴!接收到日常祷告,信仰力 1 1 1…】
细微的、涓涓细流般的信仰力开始缓慢地汇入。虽然单个很少,但人数多了,积少成多,竟也颇为可观。
宁绣绣稍微松了口气。有了稳定的信仰力收入,就有了周转的余地。
她现在就像个濒临破产的老板,刚刚借了一笔高利贷度过挤兑危机,现在必须精打细算每一分现金流,同时想办法开拓新业务,还得应付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和债主。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感觉恢复了些力气,她让封大脚把李老栓叫了进来。
“李叔,你那驴车,现在怎么样了?”
李老栓连忙道:“还在呢大小姐,就是那天慌乱,车轴好像又有点松了…”
“车轴松了小事。”宁绣绣摆摆手,“我记得,你会赶车,也常去镇上甚至邻县拉脚?”
“是…是的,大小姐。以前日子还过得去的时候,就靠这个补贴点家用。”李老栓有些局促。
“好。”宁绣绣点点头,“现在有个要紧事,需要你冒险跑一趟。”
她压低声音:“你想办法,套上驴车,去镇上,或者去更远的、有铁匠铺的地方转转。不用买什么,就去看看,听听,最好能问问…那些铁匠铺收不收一种…黑黢黢、带着红锈、特别沉的石头?或者,他们平时打铁用的好铁料,都是什么价钱?从哪儿来的?”
她需要市场信息!需要知道那矿石到底值多少钱,销路如何,以及…精钢的大概价值。不能总是摸着石头过河。
李老栓一听,脸都白了:“这…大小姐,这要是被宁老爷或者官差知道…”
“所以让你悄悄打听,装作闲聊,别暴露目的。”宁绣绣盯着他,“这事关我们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保住那矿。李叔,你的车技好,人也稳当,我只能信你。”
李老栓看着宁绣绣苍白却坚定的脸,想到昨晚那骇人的“神迹”和如今唯一的指望,一咬牙:“成!俺去!大不了…大不了俺就说自己想淘换点废铁修车!”
“小心些。”宁绣绣嘱咐道。
李老栓重重点头,猫着腰出去了。
窝棚里又剩下宁绣绣一人。她听着外面细微的祈祷声,感受着缓慢恢复的信仰力,心思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宁学祥的沉默,绝不正常。他就像一条毒蛇,肯定在酝酿更阴狠的报复。
还有那晚感应到的恶意…土匪退走了,但会甘心吗?
她闭上眼,尝试主动激发那个被动技能【微弱感应】。
【-5信仰力!主动强化感知…】
一瞬间,各种模糊的、嘈杂的意念碎片涌入脑海:佃户们的祈祷、饥饿的声音、孩童的梦呓…以及,更远处,镇子方向,一股阴沉狡诈的恶意,如同毒雾般弥漫——是宁学祥!
还有…另一股更暴戾、更贪婪的恶意,盘踞在山林方向,虽然似乎按捺不动,却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是土匪!
而在那荒坡之上,除了官差们混杂着恐惧和贪婪的情绪,似乎还有另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冰冷审视意味的意念,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宁绣绣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除了明面上的敌人,难道还有别的势力,在暗中窥探这片土地?
她突然觉得,这片贫瘠的土地之下,埋藏的秘密和危险,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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