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绣绣让封大脚悄悄把李老栓家驴车上撬下来的那块锈蚀衬片收好。东西不大,但聊胜于无,加上之前那点边角料,或许能攒出点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庄子后头这片窝棚区,气氛诡异又压抑。
宁绣绣没再轻易动用耗损巨大的“五谷丰登”大面积催粮,那晚的透支让她心有余悸。她只是让封大脚家把那些速生地瓜分出少许,混合着野菜麸皮熬成最稀薄的糊糊,分给饿得最狠的几户孩子吊着命。
这点微不足道的“善举”,配上那晚击退家丁、催生粮食、治好封大脚瘸腿的传言,像暗夜里的火星,在绝望的佃户间悄悄蔓延。
好奇、怀疑、敬畏、渴望…各种目光偷偷聚焦在那间最破的窝棚。
宁绣绣则拉着封大脚,以“找些废铁修补家伙”为由,在窝棚区附近的垃圾堆、废弃农具堆里翻找。她感应着那些金属,希望能再找到一丝“精钢”的痕迹。
【检测到低品质废铁x若干…】
【检测到劣质铜料x1…】
【检测到…】
收获寥寥。那种特殊的金属似乎极其罕见。
倒是信仰力,在忐忑与期盼中,缓慢地增长着。那几个吃了糊糊的孩子家长,还有李老栓一家,提供了微薄的泛信之力。封大脚每日稳定的 1虔信之力更是雪中送炭。
【当前信仰力:89/100(lv.1)。总信徒:8/11。】
【有机质:15kg。(来自之前任务奖励,尚未使用)】
快了,信仰力又快满了。宁绣绣能感觉到,神格似乎处于某种临界点,只差一点就能突破。
第三天下午,日头西斜,昏黄的光线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恐慌的气氛达到顶点。
豁牙管事果然又来了。这次他没进窝棚区,只是带着人站在坡上,叉着腰,阴阳怪气地喊话,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宁老爷慈悲,再宽限最后几个时辰!明天一早!明天一早要是还见不着加收的三成租子!”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下面死寂中弥漫的恐惧,“就别怪老爷不讲情面!报官!拿人!抵债!到时候,锅砸了,灶拆了,娃卖了,可别哭爹喊娘!”
喊完,得意洋洋地走了,留下身后一片绝望的死寂。
哭都哭不出声了。
宁绣绣站在窝棚口,看着夕阳下如同坟场般的窝棚区,手心里全是冷汗。
报官?这世道,官字两张口,还不是向着宁学祥这种乡绅?真来了衙役,他们这些穷佃户哪有活路?
硬抗?封大脚一把镰刀,对付几个家丁还行,对付官府?那是找死。
逃跑?拖家带口,能逃到哪里去?外面兵荒马乱,饿殍遍野,死得更快。
似乎…真的被逼到了绝路。
封大脚走到她身边,脸色铁青,握着镰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大小姐,俺跟他们拼了!”
“拼不过的。”宁绣绣声音干涩。她需要力量,更需要…办法。
她闭上眼,心神沉入脑海。信仰力89点,差11点满百。信徒8人,差3人达标。有机质15kg…这东西有什么用?科技树里那个“超密度堆肥技术”需要200kg有机质,远远不够…
等等!
她的意念扫过科技树分支,在一个极其黯淡的图标上停住——【神域微光拓展(被动)】。说明极其模糊:信仰充盈,神域自生微光,可小幅提升域内作物品质与生长速度,并微弱影响域内生灵心绪。
提升品质?加速生长?影响心绪?
现在神域核心只有破庙那一亩,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如果…如果能将这片窝棚区,哪怕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临时纳入神域的“微光”照耀范围呢?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封大脚:“封叔,把你家藏的那点菜种,还有李老栓家…但凡有种子的人家,都借一点过来!快!”
封大脚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宁绣绣则走到窝棚旁那片被“五谷丰登”催生过、如今又显得有些萎靡的地瓜秧旁。她将手按在土地上,集中全部精神,不再追求催生具体的作物,而是疯狂地将体内积攒的、即将满溢的信仰力,混合着强烈的不甘、守护的意志,以及那15kg“有机质”的概念,尽数灌输进脚下这片土地!
她要的不是一时的粮食,是要在这一小片土地上,强行点燃“神域”的火种!哪怕只是刹那的光辉!
【-89信仰力!-15有机质!发动…未知操作…尝试引导神域微光扩散…】
轰!
宁绣绣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软软地就要栽倒,被封大脚及时扶住。
而就在她手掌按下的地方,土壤仿佛拥有了呼吸,微微起伏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蓬勃的气息以那里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极快地荡漾开来,掠过窝棚区边缘的几块破败菜畦,覆盖了大约…几分地?
那气息过处,蔫巴巴的野菜似乎挺直了些许叶片,刚播下种子的泥土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更重要的是,所有被这股气息掠过的人——封大脚、他的家人、附近窝棚里惶恐不安的佃户——都觉得心口那股沉甸甸的绝望和恐惧,莫名地被冲刷掉了一丝,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和希望,从心底最深处钻了出来。
虽然土地没有立刻长出粮食,但那种感觉…不一样了!这片死地,好像…活过来了点?
【滴!信仰力耗尽!有机质耗尽!】
【成功引导‘神域微光’临时覆盖区域(约0.3亩)。持续效果:微弱。】
【区域内土壤肥力微量提升,作物生长速度 5%,生灵焦虑情绪-10%。】
【此举引动地脉微弱共鸣,符合‘拓展’概念。神格经验大幅提升!】
【神格等级提升至Lv.2!】
【神域范围扩大至1.5亩!】
【解锁新神术:地脉感知(初级)。可小幅感知地脉流向及矿产(需消耗信仰力)。】
【信仰力上限提升至200。当前:0/200。】
【请宿主尽快巩固成果,发展信徒!】
一连串的提示音如同仙乐,却又带着警告。宁绣绣虚脱地靠在封大脚身上,脸色白得透明,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成功了!虽然耗尽了一切,但升级了!还获得了新的能力——“地脉感知”?矿产?是不是包括…精钢?
而此刻,周围的佃户们,都感受到了那奇异的变化和心底莫名生出的微弱希望。他们看着被扶着的、虚弱却仿佛笼罩着一层微光的宁绣绣,眼神彻底变了。
封大脚看着自家菜畦里那几棵明显精神了的野菜,再感受着自己心里那点暖意,激动得浑身发抖:“神仙…土地奶奶显灵了啊!”
噗通!噗通!
李老栓第一个拉着家人跪下了,朝着宁绣绣的方向磕头。紧接着,另外几家受了恩惠、又感受到这“神迹”的佃户,也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滴!收获虔诚信徒:李老栓。信仰力 50!】
【泛信徒转化:5人!信仰力 20!】
【当前总信徒:14/??(上限提升)】
【当前信仰力:70/200!】
力量如同暖流,再次回到身体,甚至比之前更加充盈!宁绣绣深吸一口气,自己站稳了。
她看着跪了一地的佃户,看着他们眼中第一次燃起的、真切的希望之火,她知道,暂时的凝聚力有了。
“都起来!”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晚,都回去,看好自己的娃。”
她有了新的目标——地脉感知!找矿!找精钢!
只要找到足够的材料,解锁科技,造出“风动驴车”甚至更厉害的东西,或许就能抓住一线生机!
宁学祥,你想逼死我们?没那么容易!
然而,她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庄子通往镇子的小路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皂隶公服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朝窝棚区而来,为首一人,手里似乎还拿着一纸文书。
官差…真的来了?!
宁绣绣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刚刚提升的力量和凝聚的人心,在这真正的强权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三天期限还没到,宁学祥竟然连夜就把官差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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