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远星科技京市总部，顶层办公室。
顾远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价值百万的人体工学椅上，双脚翘在桌面上，用手机刷着搞笑短视频。
乔迁的兴奋劲儿过去了，日子又恢复了朴实无华且枯燥的有钱人生活。
突然！
他刷视频的手指，猛地一顿！
不是因为视频不好笑。
而是因为一股极其诡异的、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冥冥之中传来！
嗡！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契约之戒】，发出了一阵微不可查的、仿佛信号不良般的杂音！
顾远猛地坐直了身体，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整个“远星科技”之间，那道由【契约之眼】建立起来的、名为“核心团队凝聚力”的无形链接，正在变得……
滞涩！
对！
就是滞涩！
那感觉，就像是一根原本通畅无比的光纤，被人恶意泼上了一层又厚又黏的柏油！
信息流仍在，但传输效率，却被大大降低了！
之前那种心念一动，整个公司的精神面貌都为之一振的掌控感，正在飞速流逝！
“草！”
顾远脸色一沉！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契约，竟然在被一种未知的方式……干扰？！
【叮！】
脑海中，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证实了他的猜想！
【警告！契约目标‘核心团队凝聚力’正在遭受持续性‘概念剥离’！】
【剥离强度：微弱！】
【警告！契约稳定性正在缓慢下降！预计72小时后，该契约将彻底失效！】
概念剥离？！
顾远瞳孔急缩！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手段？！
不是强行打破，而是像用砂纸一样，一点一点地，把你建立起来的规则给磨掉？！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陈锋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和困惑。
“老板，出怪事了。”
“说。”
顾远的声音有些发冷。
“技术部那帮天才，今天上午……吵起来了。”
陈锋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不是打架，就是……正常的吵架。张三说李四的代码写得像坨屎，李四骂张三的算法逻辑不通。吵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谁也没说服谁，各自回去生闷气了。”
顾远听着，眼神愈发凝重。
这要是放在别的公司，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
可这里是远星科技！
是被他用【契约之眼】祝福过的天选团队！
自从契约生效以来，整个公司的团队氛围，和谐得就像一个人的左右手，默契度拉满！
别说吵架了，连大声说话的都少！
所有人为了同一个目标，狂热、高效、亲密无间！
现在，他们居然会因为技术路线而产生分歧了？
这说明……
他那“绝对凝聚力”的契约效果，真的在减弱！
员工们，正在从“狂信徒”的状态，慢慢“降温”，变回……一个正常的、有私心、有情绪的普通人！
“还有呢？”
顾远问道。
“还有……”
陈锋的表情更奇怪了。
“后勤部为了下午茶是订奶茶还是咖啡，在群里投票投了三轮，最后也没定下来。”
“人事部新来的两个小姑娘，好像因为空调温度开得太低，冷战了。”
顾远：“……”
妈的！
釜底抽薪啊！
这帮老杂毛，不跟你玩正面硬刚，开始从根子上瓦解你的统治基础了！
这比派个杀手来，恶心一万倍！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苏清影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进来，她那张向来清冷如冰山的俏脸上，此刻写满了焦急与凝重！
“顾远！出事了！”
“欧洲最大的芯片供应商‘圣盾工业’，刚刚单方面撕毁了跟我们的供货协议！”
“什么？！”
顾远猛地站了起来！
“理由呢？！”
“不可抗力！”
苏清影的银牙都快咬碎了！
“这根本就是个借口！我查过了，他们工厂好好的，产能全满！这批芯片，是我们下一代产品最核心的部件！现在断供，我们的研发进度至少要被拖慢半年！”
“最关键的是，他们宁愿支付合同上规定的，高达十亿美金的巨额违约金！”
十亿美金！
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已经不是商业逻辑了！
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式攻击！
“滴滴！”
办公室的全息投影自动亮起，林薇薇那张带着黑眼圈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她的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顾远！不只是供应商！”
“我们国内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风驰集团’，就在五分钟前，被一家海外的神秘资本，以溢价三倍的价格，强制收购了！”
“风驰的新老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终止了跟我们所有的合作项目！”
一个接一个的噩耗，如同连环重拳，狠狠地砸了过来！
断你上游！
斩你盟友！
招招致命！
而且，对方的手段，干净利落到了极点！
苏清影和林薇薇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去调查，结果却让人脊背发凉。
收购，完全合法合规！
断供，人家赔得起违约金！
你找不到任何证据，能把这些事，和阿尔贝托那张老脸联系起来！
仿佛一切，都只是正常的、甚至是倒霉的商业波动！
“有意思。”
顾远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冰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
“商业手段是吧？”
“行，那我就用我的方式，陪你们玩玩！”
他坐回椅子上，双眼之中，金光爆闪！
他要用【契约之眼】，强行扭转这一切！
【契约之眼，启动！】
【锁定契约目标：‘圣盾工业’CEO，汉斯·穆勒之‘履约决心’概念！】
【契约内容：强制提升至‘不可动摇’级别！】
嗡！
金色的规则之力，跨越万里之遥，瞬间降临在了欧洲一座古堡的办公室里！
一个大腹便便的白人老头，正准备在一份协议终止书上签字。
顾远的契约之力，精准地锁定了他的意志！
按照以往的经验，下一秒，这个叫汉斯的胖子，就会像被洗脑一样，撕掉终止协议，然后哭着喊着要给远星科技继续供货！
然而！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顾远的金色规则之力，即将覆盖“履约决心”这个概念的瞬间！
一层淡淡的、如同薄雾般的银灰色能量，凭空出现，轻柔地包裹住了那个概念！
金色能量撞上去，就像是拳头打进了棉花里！
不！
比棉花更滑！
那感觉，就像是试图用手去抓一条抹满了油的泥鳅！
滑不溜手，根本无法着力！
契约之力，被偏转、被削弱、被无效化！
【叮！】
【契约建立失败！】
【警告：目标概念被未知‘秩序场’庇护，规则强制力被大幅削弱！】
【当前契约成功率：低于1%！】
“我操！”
顾远这次是真的没绷住，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失败了？！
他无往不利的【契约之眼】，竟然……失败了？！
这已经不是干扰了！
这是降维打击！
对方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场”，保护了目标，让他的规则之力，根本无法有效介入！
就像你拿着一把刀，想去砍一个倒映在水里的月亮！
徒劳无功！
顾远不信邪，再次尝试！
【契约目标：风驰集团新任总裁之‘商业头脑’！】
【契约内容：强制降低为‘蠢猪’级别！】
【叮！】
【契约建立失败！目标概念被未知‘秩序场’庇护……】
再来！
【契约目标：我方核心技术人员之‘忠诚度’！】
【契约内容：强制锁定，永不背叛！】
【叮！】
【契约建立失败！……】
一连串冰冷的失败提示音，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顾远的脸上！
他引以为傲的、足以玩弄世间万物的规则之力，在那个看不见的“秩序场”面前，变得像个笑话！
办公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苏清影和陈锋看着顾远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老板……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铃铃铃——”
顾远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来自瑞士的未知号码。
顾远盯着那个号码，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阿尔贝托那不疾不徐、仿佛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苍老声音。
“下午好，年轻的顾先生。”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处理公司的……‘小麻烦’。”
顾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的眼神，却已经冷得足以将钢铁冻成齑粉！
“看来，您这几天的经历，并不算愉快。”
阿尔贝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惋惜，和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早就说过了，个体的力量，在真正的秩序面前，如同萤火，不堪一击。”
“您所依赖的那份‘恩赐’，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威力强大的玩具罢了。”
“而玩具，总是有可能……失效的。”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是在给顾远消化这一切的时间。
几秒后，他那蛊惑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我亲爱的顾先生，您是否愿意……重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呢？”
“失去‘玩具’的感觉，并不好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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