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滴冷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铅珠，从他惨白的额角滚落。
“结……结束了！当然结束了！”
他那谄媚到变调的声音在死寂的会场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顾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自己包厢的深处走去。那平静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言出法随、镇压全场的恐怖神祇，只是众人一场集体性的幻觉。
苏清影、夜鸢和林薇薇立刻跟上。
卡玛兄妹则像两尊沉默的门神，一左一右，护在最后，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着全场那些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宾客。
直到顾远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包厢的私人通道里，那股笼罩在整个山腹上空、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威压，才缓缓散去。
噗通。
塞巴斯蒂安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像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狗。
会场内，死寂被打破。
无数人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惊醒，开始交头接耳，但声音却压得极低，仿佛生怕惊扰了某个还未走远的存在。他们的眼神在交流，其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层次的、无法磨灭的恐惧。
“东方魔王……”
不知是谁，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又念了一遍这个称号。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戏谑与不屑，只剩下了最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今夜之后，这个名字，注定要响彻整个世界的里侧。
……
回到位于阿尔卑斯山巅的豪华套房，气氛依旧紧绷。
“我靠！老板牛逼！[声嘶力竭.jpg]”
林薇薇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她再也憋不住了，一张小脸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整个人几乎要蹦起来。她冲到顾远面前，眼睛里闪烁着看到神迹般的光芒，死死盯着顾远手中那张平平无奇的白色面具。
“这就是【虚假真实面具】？！快快快，让我扫描一下，这东西的运作原理绝对违反了现有一切物理定律！这是创造现实啊！”
苏清影虽然没有那么失态，但她紧握的拳心，也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看了一眼窗外依旧灯火通明的拍卖行方向，声音凝重：“我们惹上大麻烦了。‘观察者’和‘升华之翼’绝不会善罢甘休。”
“麻烦已经来了。”
一直沉默的夜鸢，忽然开口。她的手指在腕部的微型电脑上快速敲击着，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光屏上，无数数据流正在飞速闪动。
“刚刚截获到一条经过十三层加密的最高优先级通讯。发信方，‘观察者’欧洲分部。收信方，‘升华之翼’的‘飞升主教’。”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共同狩猎序列零号目标，清除威胁后，战利品共享’。”
序列零号！
这个词一出，苏清影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这代表着，在“观察者”的内部评级系统中，顾远的威胁等级，以经被提升到了与那些传说中的、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行走天灾”同等的高度！
而“升华之翼”的回应，更是让他们这两个理念截然相反的组织，达成了最不可思议的临时联盟。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铃，被不合时宜地按响了。
叮咚——
众人神色一凛。
夜鸢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阴影中。
顾远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紧张，他走过去，亲自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换了一身干净西装，但脸色依旧惨白的塞巴斯蒂安。他身后跟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圣殿”护卫，但那些护卫却连头都不敢抬，远远地停在走廊的拐角。
“顾……顾先生。”
塞巴斯蒂安的姿态恭敬到了极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甚至不敢直视顾远的眼睛。
“我代表‘圣殿’拍卖行，为今晚发生的混乱，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所有安保漏洞的责任，都将由我们一力承担。”
“说重点。”顾远淡淡地打断了他。
塞巴斯蒂安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顾先生，主办方托我转告您一句话。”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疏远和警惕。
“您今晚所展现的力量，很强大，但也……破坏了某种‘平衡’。有些沉睡了很久的‘老家伙’，不喜欢看到棋盘上出现不可控的棋子。”
“所以？”顾远挑了挑眉。
“所以……”塞巴斯蒂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博览会剩下的议程，我们无法再保证您的绝对安全。或许，提前离开，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已经不是提醒，而是近乎于驱逐的警告了。
“圣殿”怕了，他们不想再跟顾远这条过江猛龙扯上任何关系，生怕被即将到来的风暴波及。
顾远笑了。
“替我转告你的主办方，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的字典里，没有‘提前离场’这个词。”
说完，他“砰”的一声，直接关上了门。
门外的塞巴斯蒂安，被震得一个哆嗦，呆立了半晌，才满脸苦涩地转身离去。
套房内。
“啧啧，玩脱了吧？”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与玩味的悦耳女声，毫无征兆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响起。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莉莉丝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那里，正优雅地晃动着一杯红酒，碧绿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远。
“恭喜你，顾先生，你成功地把一盘德州扑克，玩成了俄罗斯轮盘。”
她舔了舔红唇，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观察者’和‘升华之翼’只是开胃小菜。你猜，当‘守秘人’议会和‘基金会’那群从石器时代活到现在的究极老古董，得知‘逻各斯之环’重现人间的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守秘人议会？基金会？
又是两个陌生的名字。
但光是从莉莉丝那幸灾乐祸的语气里，就能听出，这绝对是比“观察者”还要棘手无数倍的存在。
“看来，你今晚的收获，是个烫手的山芋呢。”莉莉丝的目光，落在了顾远手中的白色面具上。
顾远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他只是低头看着那张面具，眼神平静。
“薇薇，准备数据记录。”
“好嘞！”林薇薇立刻拿出平板，启动了最高精度的能量与信息波动监测程序。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顾远缓缓将那张【虚假真实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没有光影特效，没有能量波动。
面具贴合的瞬间，顾远整个人的“存在感”，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他明明就站在那里，但在苏清影和卡玛兄妹的感知中，那个位置却是一片绝对的“空”，什么都没有。林薇薇的平板电脑上，所有的读数瞬间归零，紧接着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目标丢失！无法定义！逻辑悖论！”
下一秒，顾远的心念一动。
他身上那片“空无”的概念，开始扭曲、重塑。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的身形、相貌、衣着，甚至连身高和体态，都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不到三秒钟。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脸色惨白，眼神中带着恭敬与恐惧的“塞巴斯蒂安”，就出现在了原地。
“这……这……”林薇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会认为，这就是刚才那个拍卖行的负责人！无论是生命气息、能量波动、甚至连精神频率，在她的仪器上，都显示得一模一样！
“效果不错。”
“塞巴斯蒂安”开口了，发出的，却是顾远自己平淡的声音。他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随手摘下了面具，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张面具，简直是潜入与暗杀的终极神器！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件奇物所带来的震撼中时。
轰——！！！
一声沉闷而又剧烈的爆炸声，猛地从远方传来！
整个豪华套房的落地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所有人脸色一变，齐刷刷地冲到窗边！
只见在夜幕下的城市远方，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了刺眼的橘红色！浓烟滚滚，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苏清影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迅速在平板地图上定位了爆炸的方位。
“那个方向是……瑞士国家银行的地下金库！”
一瞬间，一个荒谬却又极度合理的念头，闪电般划过了顾远的脑海。
今晚，在拍卖会上，“观察者”和“升华之翼”不惜血本地发动攻击，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
只是为了吸引所有顶级势力的目光？
一场声东击西的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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