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将无比痛苦，无比危险，如同在刀尖上舞蹈，在自我的坟茔上构建神坛。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或者说是疯狂的执念），需要精密的自我催眠和心理暗示，需要不断地重复、强化、沉浸……需要彻底摒弃作为“苏梓萌”的一切欲望、记忆、情感模式，只保留那些服务于“成为克鲁鲁”的知识和技能。
她会失去自我，但将得到……一切。金铭睿的绝对信赖，他的灵魂，他的创造力，他背后金家那令人窒息的财富和资源……以及，那种掌控一个天才、一个神之造物的、至高无上的快感！
想到这里，苏梓萌的身体因兴奋和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眼底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是的，就是这样！只有这条路！这条血淋淋的、无人尝试过的终极之路！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中等病区的方向，那个叫王一凡的、可怜虫的影子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至于那个废物……苏梓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正好。一个现成的、完美的试验品和……垫脚石。
王一凡对她那扭曲的、基于“麻衣学姐”投影的依赖和迷恋，正是测试她“人格构建”成果的最佳试金石。她要先对王一凡使用这套方法，用精心编织的暗示、情境操控和可能的精神药物辅助，一步步引导他，测试她所“创造”的这种非人魅力和控制力的效果。观察他的反应，修正她的“表演”，直到……完美。
而最终，当王一凡彻底沉沦，当他将她完全视为“麻衣学姐”或者说她所投射的那个“神性”化身时……他的毁灭，将成为献给新生的“克鲁鲁”的第一份祭品，也将成为她脱离“苏梓萌”这个旧身份、迈向新阶段的完美跳板。
一次精心策划的“自杀”，现场会留下足够指向他妄想严重、无法承受“失恋”或“神祇抛弃”打击的证据。谁会怀疑一个尽职尽责、甚至因此“深受刺激”的医生呢？反而更能凸显出她工作的投入和……对特定类型患者的“深刻理解”，不是吗？这甚至能成为她将来更顺利接近金铭睿的铺垫。
“反正这种穷逼的精神病……世界上那么多，死几百个又有什么所谓？”苏梓萌心底响起冰冷彻骨的回音，没有任何一丝怜悯，只有彻头彻尾的利用和蔑视，“人心？感情？呵……在绝对的目标面前，都是可以量化的工具，都是可以舍弃的垃圾！在金家那足以撼动一切的金钱和能力面前，这点付出……这点小小的牺牲，算得了什么？”
一切都在所不惜。
为了他。为了金铭睿。为了那终极的占有和……自我实现的疯狂预言。
苏梓萌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仿佛都带着铁锈和野心燃烧后的焦糊味。她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脸上所有外露的疯狂和扭曲瞬间被收敛得干干净净，重新披上了那副专业、冷静、甚至略带一丝忧色的医生面具。
她迈开脚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坚定而冷酷，一步步，走向中等病区，走向那个即将成为她第一个实验品和牺牲品的、名叫王一凡的可怜虫。
计划的第一步，开始了。她要将自己的人格，如同拆解一组精密的仪器，然后，用最疯狂的手法和最冰冷的意志，重新组装成一个……怪物，一个只为了捕获另一只怪物而存在的、完美的猎手。
这条血淋淋的道路，她走定了。一步，两步……直至第十步，直至彻底堕入那由她自己亲手打造的、黑暗荣耀的深渊。
金明睿用力擦了擦眼角干涩的泪水，努力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过去。
而整个漫长死寂的黑夜里，隔壁病房的那个女生，一直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突然，对面的床铺发生了动静，那个没有表情的女生走下床来，她缓缓的走到了金明睿的门边。他猛的抓住门把手，金明睿惊恐的看着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我……是克鲁鲁的使者……”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使……使者？”金明睿看着女孩放大的瞳孔，身体微微颤抖着。
“看！克鲁鲁在这里！”女生指着对面的墙壁说。
“什么？那里没……”
“有！你过来……过来……”男生神神秘秘的说着，把门把手上拽。
“你干什么！没有女王大人！她不在这里！”金明睿惊恐地看着他。
“她在这里，看着你哦。”女生窃笑一下，然后把手指向墙角。
突然，她神情无比惊恐：“克鲁鲁呢？克鲁鲁呢？！”她絮絮叨叨着，疯狂跑向墙角。
“克鲁鲁不见了！不见了！”她对着空荡荡的墙角，绝望地说。
突然，女孩恶狠狠地转过头看着金明睿：
“一定是你惹她生气了！你还给我！还给我！”她朝金明睿扑过来，疯狂拍打着门。
金明睿奋力挣脱。
“医生！医生！”金明睿涨红着脸，用力踢着病房的铁门。
“轰轰轰”的声音，像城市的第一响春雷，却比雷声更可怕。
三两个护士闻风而入，推开那个举止失常的女生：
“快给他他打镇静剂！快！”尖锐的针筒野蛮刺入他的手臂。
金明睿拽着被子惊魂未定地缩在床上，看着床上浑身抽搐的女生，像一只被电击的兔子。
——张雪琪，我好像真的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真相，没有隐私，也没有秘密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疯了，只有我是清醒的。他们看着我，就像看一个怪物。
——张雪琪，为什么，我到哪里，都是一个怪物。
星期六下班后，张雪琪赶去圣保罗医院。地铁站人群拥挤如蚁穴，张雪琪萌依旧站在最后一截车厢。地铁快速行驶时，她紧皱眉头，耳朵莫名鸣响——像有人在黑暗地洞尖叫，她忍不住捂住耳朵。
病床上，王嫣霖的气色好了很多。
“小汐，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张雪琪从书包拿出一堆谷子，放在王嫣霖床边。
“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呢。”
“真的啊，太好了。”
“嗯，但还是要注意，不能剧烈运动之类的。”
“没事就好。”张雪琪萌伸手捋了捋王嫣霖的头发，微笑。
“唉，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张雪琪看手表。
“啊？那么早就要走啊？”
“我……打算去看看金明睿。”
“金明睿？”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不算很好朋友，但我心里总是不放心，还是去看看他比较好。”张雪琪皱起眉头。
“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这怎么可以！你安心养病。”
“我和你一起去。”
王嫣霖紧紧握住张雪琪的手，眼神无比坚定。张雪琪萌陪张雪琪走到圣保罗医院VIP病区那森严的入口处。
“小霖，就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试试。”张雪琪戴上口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真的不用我陪你吗？他们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王嫣霖担忧地看着门口那两个面无表情、如同门神般的保安。
“没事，我就是去看看，很快出来。”张雪琪拍了拍好友的手，深吸一口气，走向接待窗口。
窗口后的护士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什么事？”
“您好，我想探望一下V-03病房的金铭睿先生。”张雪琪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金铭睿？”护士翻了翻记录，头都没抬，“直系亲属？”
“不...不是，我是他朋友。”
“朋友不行。”护士干脆地拒绝，“按规定，只有直系亲属，或者有院长的特批，再或者是他的主治医师周宇璐医生的特别许可，才能进去探视。你有哪一样？”
张雪琪的心沉了下去。“周医生的许可...我暂时没有，但是...”
“没有就没办法。”护士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下次准备好了再来吧。”说完便低下头，不再理会她。
吃了闭门羹的张雪琪悻悻地退开，心里堵得难受。明明近在咫尺，却被一层无形的壁垒牢牢挡住。她失落地站在医院冰冷华丽的大厅里，看着人来人往，却觉得自己像个孤魂。
“哟，这不是‘抱包鹌鹑’吗？怎么，也来这鬼地方接受精神洗礼？”一个熟悉又刻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特有的嘲弄腔调。
张雪琪猛地回头，看到暮瞳黑猫——林琳霖正斜倚在一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旁。她依旧是一身黑，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拉得很低，只露出下半张苍白的脸和紧抿的、缺乏血色的嘴唇。她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整个人透着一股厌世的烦躁和格格不入的阴郁气质，与周围明亮昂贵的环境形成尖锐对比。
“是你？”张雪琪有些惊讶，随即想起便利店那晚她的失控和之后关于“引路人”的急切，心下更是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暮瞳黑猫嗤笑一声，猫瞳在帽檐阴影下扫过紧闭的VIP病区大门，又落回张雪琪脸上，“看你这副衰样，被那帮白大褂挡出来了？”
张雪琪无奈地点点头，把护士的话复述了一遍。
“直系亲属...院长特批...周宇璐许可...”暮瞳黑猫低声重复着，猫瞳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呵，规矩还真多。看来我们那位‘弎〇大神’待遇不一般啊。”
“你也是来看金铭睿的？”张雪琪问。
“不然呢？来这破地方喝下午茶吗？”暮瞳黑猫没好气地怼了一句，随即站直身体，语气变得急促而低沉，“少废话了。你想进去，对吧？”
张雪琪用力点头。
“跟我来。”暮瞳黑猫压低声音，率先朝着一个相对僻静的走廊拐角走去。张雪琪犹豫了一下，立刻跟上。
在一个摆放着医疗模型、无人注意的角落，暮瞳黑猫停下脚步，飞快地四下张望。
“听着，”她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周宇璐那条路肯定走不通，那女人心黑手狠。直系亲属和院长更是扯淡。但我们未必需要按他们的规矩来。”
“那怎么办？”
暮瞳黑猫从卫衣口袋里掏出那部午夜色SE3，手指飞快地划动，调出一张图片——是之前她给张雪琪和苏梓萌看过的、金铭睿（猩红血眸）画的那张神级同人图《Breakthrough》的局部特写，重点是克鲁鲁那双燃烧着绝对意志的血眸。
“认得这个吧？”她把屏幕怼到张雪琪面前，“记住这种感觉，这种眼神...睥睨一切，打破规则。”
然后，她又飞快地从那个哥特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是金属徽章的东西，上面蚀刻着繁复的哥特花纹和一个模糊的侧影，别在了卫衣的领口内侧，只露出一角。
“这是...”张雪琪疑惑。
“假的，‘暗影之城’线下聚会的纪念品，唬人玩意儿。”暮瞳黑猫撇撇嘴，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自信，“但有时候，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起来像不像那么回事。等下跟紧我，别说话，看我眼色，尽量摆出一副‘老子是上面派来检查的，耽误了事你负不起责’的死人脸，懂？”
不等张雪琪完全消化，暮瞳黑猫已经深吸一口气，拉低帽檐，整个人气场瞬间一变，那股懒散和烦躁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偏执狂热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大步流星地再次走向VIP病区的接待窗口。
这次，她根本没等护士开口，直接用手里的SE3手机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护士的注意。
“V-03，金铭睿。‘观测评估’。”她的声音压低了八度，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猫瞳从帽檐下锐利地扫向护士，那股劲头像极了某些领域里沉浸极深、脾气古怪的“专家”。
护士被她的气势弄得一愣，尤其是看到她领口若隐若现的诡异徽章和手机屏幕上那张极具冲击力的画作（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很高深），又看到她身后张雪琪那努力板着的、紧张得有些发白的脸，心里先怯了三分。
“呃...请问您是？有预约或者许可吗？我们这规定...”
“时间有限。”暮瞳黑猫极其不耐烦地打断她，手指点了点SE3屏幕上的克鲁鲁眼睛，语气加重，“‘特殊艺术反应与精神维度关联性研究’，总部直接下的指令，临时增补的观测点。需要我现在打电话让周主任或者院长亲自下来给你解释规定吗？”她作势要去拿手机。
“不不不...不用了！”护士一听“总部”、“特殊研究”、“周主任”，再看对方这架势，生怕真得罪了来头不小的人，赶紧摆手，“我...我这就带您过去。只是时间请尽量...”
“知道。”暮瞳黑猫冷冷甩下两个字，示意护士带路。
张雪琪跟在后面，手心全是汗，心脏砰砰直跳，对暮瞳黑猫这急中生智的演技和胆大包天佩服得五体投地，又紧张得快要窒息。
穿过几道需要刷卡的门禁，走廊里的光线变得愈发冷清，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越靠近V-03，那种寂静越令人心慌。
护士在一扇厚重的门前停下，刷卡开门：“金铭睿就在里面，他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请...请小心。”
暮瞳黑猫没理她，直接推门而入。张雪琪紧随其后。
病房里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一盏昏暗的夜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金铭睿蜷缩在床角，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更显得他瘦骨嶙峋。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巨大的、穿着精致哥特裙的克鲁鲁棉花娃娃，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苍白的嘴唇不断开阖，正在用一种沙哑、破碎、仿佛梦呓般的语调，反复呢喃着什么。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和绝望感。
两人屏住呼吸，靠近一些，才勉强听清那令人心碎的低语：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