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说,你有什么冤情?”,被叫陆青天的陆遥骄傲地昂首看向梅苏。
梅苏懒得管他,只扶起那瞎老头道,“五柳村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陆县令会去了解清楚内情的。我们倒有件事情向你打听。”
“好,凡是我瞎老头知道的,都会告诉陆青天的。”
“请问老丈,你们村是否有个叫何凤的娘子?”梅苏道。
瞎老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你问她做什么?这种贱人是我们村的耻辱。”
“嘿,你个瞎子,十娘子哪里下贱了?你这样胡说,小心我把你下狱!”小侯爷作为女子的守护者,自然是要不悦的。
瞎老头急了,忙道,“陆县令有所不知,她自甘下贱,沦落青楼,这就罢了。她还几乎毁了我们村里唯一的进士。”
瞎老头又把宋教谕的话,差不多复述了一遍。
“这怎么能叫自甘下贱?明明是身不由己!”陆遥气愤道,“你这瞎子好坏不分,那什么吴仁,为了升官发财,自己骨肉都不认,这才叫寡廉鲜耻!”
“那野种怎么能是吴进士的孩子呢?”,瞎老头不承认道。
“蠢蛋,吴仁也就骗骗你们这种傻瓜!他会不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陆遥来来回回走着,气愤地咒骂道,“看我回了京城,不把这种伪君子拖出来示众!”
梅苏在这点上倒是很欣赏陆遥,敢爱敢恨敢说,关键是深知女子苦难,懂得同情她们,不人云亦云。
“好了,好了,县令不用生气了,我们先听他说下去。”梅苏安抚道,“老丈可知,那孩子是男是女?被送去了哪里?”
“我当然知道。这姑娘就是我养大的。”
原来,当日吴仁的娘亲忙着招待新儿媳,随手就把孩子抛给了老瞎子。
瞎子从小就眼盲,也不知父母是谁,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后来就靠乞讨活着,把这村子当成了自己的家,虽然他连一栋屋子都没轮上,只能住在井底。
吴仁的娘还算有点良心,瞎子养了女孩后,她会扔点食物给老乞丐,就这样老乞丐的生活反而倒比以前好了一点。
“那小娘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她现在去了哪里?”梅苏问道。
“你是说翠儿?要是我告诉她身世,她不得和她娘一样堕落?我可还得靠着她养老呢!可惜,这没良心的,还是跑了,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梅苏若有所思,问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不见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大概一两个月了吧。也没什么异常,就是她失踪之前,带回来的吃的比较好吧,这没良心的肯定跟着哪个男人跑了,和她娘一个样。”
“有什么好吃的?”梅苏追问。
“就是一些鸡鸭鱼肉呗,这鬼丫头肯定是被这些小恩小惠勾搭走了。”
瞎老头嘴里没一句好话,满满的偏见。
“大人,我那些邻居什么时候能被放回来啊?”
“你这老头也是奇怪,放着养女不管,她失踪了也不报案,这些和你无关的邻居,你倒是记挂得紧。我看他们对你也不怎么样,你那井底连个柴房都不如。”,陆遥挺看不上这瞎老头的。
“像我这种不祥之人,他们没把我赶走就很好了,何况,他们还给我一口饭吃,我当然要报恩啊!”瞎老头不解地歪头对着陆遥道,“至于翠儿,她自己跑掉的,我做什么要管她?”
梅苏无语,拦住显然要发火的陆遥道,“老丈,你见过翠儿的男人吗?”
瞎老头摇头。
“既如此,你凭什么说她和男人跑了!”
“可婊子养的,除了跟男人跑了,还能有什么事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古人都这么说了!”
“你!”,陆遥不由举起拳头,被梅苏拦了下来。
“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你又何必和他计较!”,梅苏把陆遥拉开,对着瞎老头道,“老丈,有消息,我会派人来告知你的。”
梅苏本来还想着妥善安置这瞎老头,可如今,她看瞎老头自轻自贱的样子,再看他,就算村里一个人都不在了,他还固守在井底,梅苏便知道,他不敢走出这村子了。
告别瞎老头后,陆遥抱怨道,“你干嘛不让我揍醒他!看着就来气!”
“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从小就是接受这种观念长大的。”,梅苏叹气,“他对自己同样很残忍。”
县丞当得久了,梅苏常感觉无奈,百姓的观念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就如马氏和马圭,就如这瞎老头,他们都不是坏人,他们只是有着最朴素的是非观,不会自己思考。
“烦死人了!”小侯爷抽打着树枝,闹脾气道,“这瞎老头不仅心眼坏,还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不,他还是提供了许多有用信息的。”,梅苏觉得这次来五柳村,虽然惊险,但还是不虚此行的。
“啪——”,
一朵鲜花突然飞到梅苏面前,梅苏抬头去看,却见陆遥故意用树枝条抽打路边的野花,花瓣肆意分到梅苏脸上。
“做什么?”,梅苏生气道。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点什么了?”
梅苏看这小侯爷,花瓣纷飞里,他气得嘟囔着嘴,却又昂着头,不愿意服输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估计他还想着和她比赛,谁能先破案呢!
看在他挺有同情心的份上,梅苏决定大人有大量,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他。
“翠儿应该就是那具被凌辱的尸体,”梅苏脸色渐渐沉重,“无论是从年纪来看,还是从她失踪的日期来看,还是从她和十娘子的关系来看,她都十分可疑。”
陆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算那具尸体是翠儿,那十娘子又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梅苏同样不知道,这件事里还是缺了许多关键信息,可是,她现在有了新方向。
“不是说翠儿在失踪前,有点儿不正常吗?常常能带回去一些好吃的。”
“可是这老头又说不出是哪些好吃的,这也不能确定翠儿去的哪家酒楼呀?或许她去了哪个富豪家呢?”
“这就看你了!”
“又看我?你不是说我画美人图画得不像嘛!”,陆遥赌气哀嚎道。
“你猜!”
“喂,喂……,你就告诉我吧!”
两个人笑笑闹闹地往新繁县县衙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