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随着一声尖锐的啸声,一道黑影划过天际,如大鹏一样遮蔽了月光。
大鹏落地,立于陆遥面前。
“参见千户大人。”
“这几日,城里情况如何?”,陆遥问道。
“没有新情况。那老嬷嬷已经骂遍横街无敌手了!据说,可能因为过于激动,体力不济,今日终于躺倒了。”
陆遥嘴角微微一抽,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若是换了他,他绝不会像梅苏一样多此一举,哄骗老嬷嬷,而是直接把她抓起来,往街市口那么一推,何愁张正不找上门?
这梅县丞终究有点妇人之仁,其实最后这老妇还是会知道真相的。
“知道了,再探。”,陆遥吩咐道。
“是!”
话音落下,人影已逝。
“公子,我们到底在找什么呀?为何还不回县城?”,茗烟幽幽地问道,他好羡慕那个锦衣卫,日日在这大山里转悠,他都快成野人了。
陆遥转身给了茗烟一个爆炒栗子,“怎么嫌跟着我苦了?不像你哥跟着小侯爷吃香的喝辣的!”
“我哪里这样说了!”茗烟苦着脸道,“我就是不知道要找什么,这样乱转也不是办法呀!要不,公子,你要找什么?我们去问问梅县丞?她那么聪明的!”
好了,一个爆炒栗子变成了暴打猪头了!
“怎么,你家公子还比不上一个小小县丞了?”陆遥气愤道。
茗烟看陆遥脸色骤变,或许是求生欲激发了潜能,茗烟立刻道,“我只是想,梅县丞比您更熟悉当地状况,做起事来应该事半功倍呀!”
“这事不能告诉她,你忘了,我们来此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茗烟面色灰白,摇了摇头道,“没忘!”
“你也别害梅县丞了,和东宫敌对,对她没有好处!”
几日前,陆遥借口出来找寻美人十八娘,其实他真正要找的是和东宫少詹事有勾连的那人。
他查到,成都府这边一直有金银钱财往东宫流动,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明明账面上,成都府的账本都是符合规定的。
陆遥有种直觉,五柳村的反常事件和东宫少詹事事件有关,且那么多人无故消失,桩桩件件都很反常。
而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新繁县和荣县交界之处的深山里。
“千户大人!此处有发现。”,突然,后方有人喊道。
陆遥一个腾身而跃,便跳到那人身边,随着那人手指的方向,陆遥看见深山之处的一点火光。
“茗烟,你过来。”,陆遥向茗烟招了招手。
“公子。”
陆遥取下茗烟的头巾,再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又把他的袖子撕掉了一块。
“公子?”,茗烟可怜兮兮地看向陆遥,他严重怀疑公子是在报复他。
陆遥拍了拍茗烟的脑袋,“去吧,就说你遇到了贼匪,求他们庇护。”
茗烟欲哭无泪,“公子,你就不怕我羊入虎口吗?好歹我也是你的贴心小厮啊!”
“我只怕你狼入鸡窝。别墨迹了,快去!”
茗烟不情不愿地向黑暗处步步行去。
陆遥虽是说得轻松,但目光一直追随着茗烟,只待一有信号,就扑过去。
万籁俱寂,只有周围之人的呼吸声,微微鼓噪在陆遥耳边,他只觉时间缓慢,突然,“哔——”一声,火光向陆遥这边而来。
陆遥腾身飞跃,一下子就抓住了来人。
“公子,你抓痛我了。”,茗烟哭唧唧地道。
陆遥的心松了下来,一掌拍在茗烟脑袋上,“你好好传递消息,‘哔什么哔!’”
“那屋子里又没人,我传递什么消息吗?再说,人家锦衣卫‘哔哔哔’的,多帅气啊!”,茗烟不服气地道。
“没人?”,陆遥警惕道。
“那屋子好小的,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走了两遍了,可一个人都没有。”茗烟无辜道。
“无人点什么灯!”,陆遥加快脚步,向林中小屋走去。
小屋确实很小,也极其简陋,看木质的状态,应该搭建起来不久。
蜡烛燃了大半截,灯芯未剪,火苗微弱,摇摇曳曳。
如今已是亥时末,看灯芯的样子,人应该已经走了有两个时辰的样子。
烛火下,有还未完成的绣活,看来住在这里的是个女子?
陆遥拿起那绣活,是一条眉勒子,用料颇为讲究,外圈镶了貂毛,这娘子在绣花样,看样子是福禄寿的纹样。
这就有点奇怪了。一个住在荒僻之地的女子用着这样好的布料,这布料是哪里来的?
眉勒子通常是老年人才会用,由小辈孝敬给长辈。
若是以此推测,那就应该是个小娘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珍贵布料,灯下仔细缝制后,将来把这眉勒子送给长辈!
可这小娘子怎会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凭她一人,应该也无法搭建起这样的木屋。难道是小娘子和情郎私奔?做这眉勒子是为了求得长辈原谅?
陆遥又在这木屋里转了一圈,打开简陋的衣柜,里面却只有女子的衣物及妆奁,妆奁是紫檀木的。看来,小娘子出身颇好。
“千户大人,这边有情况!”
陆遥寻着人声,向上看去,只见一个锦衣卫从茂密的树叶间探出脑袋来。
陆遥一跃,跳上树,却见,茂密的树叶间,居然有一间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小木屋。
屋子只能容纳一人躺倒,里面空无一物。
有意思!
这应该就是那个男人住的地方了。
这两人应该是私奔了,却恪守礼仪,一人住树下,一人住树上。
陆遥都能想象那温馨的画面,月上柳梢头,小娘子点上了烛火,在灯下细细绣花,那郎君便在树丛间偷看,两个人默默含情。
可为何,突然他们就离开了呢?绣活没有收拢,烛火未灭,连门都未关上!
难道他们和那些五柳村的人一样,莫名其妙地就消失在了这茫茫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