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直接把我们先扔下,先去对付井里那个更大的麻烦了!
那些漫山遍野的幽绿灯笼,似乎也判断出了局势的骤变,它们不再理会我们这块“小岛”,所有的光点齐齐闪烁了一下,下一刻,如同受到统一的召唤,化作一道道流窜的绿色幽光,紧跟着那道黑色闪电,疯狂地涌向枯井的方向!
它们的目标……也是井?!
或者说,它们想趁火打劫?!在那位存在的注意力被井吸引时,去抢夺什么?!
眨眼间,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绿色光海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冷的夜风和远处枯井方向传来的、更加密集恐怖的嘶嚎碰撞声!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还没涌上来,一种更强烈的、冰凉的惊悸就攥紧了我。
不能待在这里!
井边的战斗,根本不是我能围观的!哪怕是被波及一点,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必须立刻离开!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腿却软得像面条,低头一看,黄皮子还瘫在地上吐白沫。
“喂!醒醒!不想死就快起来!”我用力踹了它一脚。
黄皮子猛地一哆嗦,幽幽转醒,绿眼睛里全是茫然和极致的恐惧:“俺……俺还没死?刚……刚才那是……”
“别废话了!快走!”我嘶哑地吼道,强行拖着发软的身体,试图辨认方向,黑布上的银光已经黯淡下去,但依旧提供着一点微弱的光亮和防护。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融入夜色的灰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旁边一片灌木丛里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直扑我的面门!
什么东西?!
我吓得猛地向后一仰,那灰影擦着我的鼻尖飞过,带起一股阴冷的风!
啪嗒。
一个极小、极轻的东西,掉落在了我面前的泥地上。
不是攻击?
我惊魂未定地定睛看去——
那是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用枯草和某种黑色羽毛粗糙扎成的……人偶?
人偶歪歪扭扭,没有五官,心口的位置,却插着一根细长的、闪烁着幽绿寒光的……毒针?!针尖上那点绿芒,和刚才那些灯笼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极其虚弱、却带着焦急催促的、类似幼兽的哀鸣,随即窸窣声快速远去,消失不见。
是谁?谁扔过来的?警告?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黄皮子也看到了那人偶,吓得毛又炸了起来:“草……草傀代身?!还……还带了‘魇针’!刚才那些绿灯笼的玩意儿!这……这是有‘人’在提醒您!有大东西用魇术咒您!拿这个能挡一次死劫!快捡起来!”
有人帮我?在这遍地邪祟的地方?
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但求生的本能让我立刻弯腰,颤抖着捡起了那个粗糙的草人偶,入手冰凉,那根绿油油的毒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气。
刚把人偶攥进手里——
轰!!!!!!
远处枯井方向,传来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仿佛整个后山都猛地摇晃了一下!
一道混杂着漆黑煞气和污浊血光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猛地扩散开来,摧枯拉朽地扫平了沿途的一切树木山石!
快跑!
我再也顾不上去想这草人偶的来历,一把捞起还在哆嗦的黄皮子,凭着记忆和求生的本能,连滚带爬地朝着老屋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灼热的气浪和冰冷的死气交替冲刷着我的后背!
黑布的光芒闪烁到了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怀里的草人偶那根毒针上的绿光也诡异流转!
就在那毁灭性的能量波即将吞没我的刹那——
臂上的黑布银光猛地彻底熄灭!
但同时,怀里的草人偶“噗”地一声轻响,瞬间自燃,化为一小撮灰烬飘散!那根幽绿的毒针也随之汽化消失!
一股阴冷的力量闪过,我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向前推了一把!
轰隆!!!
能量波几乎贴着我的后背冲刷过去,将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彻底夷为平地!
我借着那股推力,扑倒在地,啃了一嘴泥,但总算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正面冲击!
不敢停留!我咳着血,再次爬起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连滚带爬地冲回了老屋院门,反手死死插上了那根本没什么用的门栓!
背靠着剧烈震动的门板,我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地咳着血,浑身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
门外,后山方向,恐怖的巨响、嘶嚎、能量碰撞声依旧不绝于耳,仿佛末日降临。
院子里,却死寂得可怕。
只有我粗重嘶哑的喘息,和怀里那撮草人偶留下的、尚且带着一丝阴冷气息的灰烬。
我抬起颤抖的手,看着掌心那点灰烬。
刚才……到底是谁……在那种情况下……用这种方式……救了我?
后背死死抵着冰凉震动的门板,每一次从后山传来的恐怖撞击都像直接砸在我的骨头上,喉咙里的血腥味一股股往上涌,我拼命往下咽,呛得眼泪直流,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院子里死寂得吓人,和外头天崩地裂的动静比起来,更像暴风眼里虚假的平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味,还有我身上带进来的泥土腥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胳膊上的黑布彻底黯淡了,变成一块普通冰凉的黑绸,软塌塌地缠着,怀里,那救了我一命的草人偶只剩下一点带着阴冷气息的灰烬,沾在湿透的衣襟上。
是谁?
那个在灌木丛里发出幼兽般哀鸣、扔出草傀代身的东西……是谁?为什么帮我?它和那些诡异的绿灯笼不是一伙的?还是……内讧?
脑子里乱得像一团被野猫抓过的毛线,根本理不清,但有一点很清楚——这老屋,这后山,藏着的东西,远比我想象的更复杂,暗地里的眼睛,不止一双。
“咳……呸!”黄皮子从我脚边挣扎着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绿眼睛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恐惧,“俺……俺的娘哎……差点……差点就交待了……谢谢三姑娘拽俺一把……”
它这会儿倒是知道道谢了。
我没力气理它,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外那越来越恐怖的动静上,嘶嚎声、碰撞声、某种令人牙酸的能量撕裂声混杂在一起,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极其短暂却锐利无比的、仿佛能切割灵魂的古老音节——是他的声音。
战斗激烈到这种程度?连他都无法轻易压制?
井里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