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你等一下。”
就在叶辰准备转身离开办公室时，内科主任周锋叫住了他。
周锋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平日里不苟言笑，是科室里绝对的权威。
“主任，您找我？”叶辰停下脚步，恭敬地问道。
周锋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一份病历，正是今天查房时讨论过的一位病人——赵大娘的病历。他推了推眼镜，看似随意地问道：“我看了你昨天写的这份病情分析报告，里面关于赵大娘的诊断，你提到了一些‘肝气郁结’、‘气血不畅’的说法。我记得，你学的是西医吧？怎么，最近对中医也感兴趣了？”
叶辰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之前为了尽快确诊，不自觉地用上了系统赋予的中医满级知识，有些露了痕迹。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谦逊的笑容，回答道：“主任，是这样的。我最近在旧书市场淘了几本中医的入门书籍，晚上闲着没事就翻翻。昨天给赵大娘诊断的时候，感觉她的症状和书上的一些描述很像，就自己试着做了个总结，让您见笑了。”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合情合理。
周锋闻言，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好学是好事，值得表扬。不过啊，咱们当医生的，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务实肯干。西医的理论博大精深，你先把咱们的本职工作学精、学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中医嘛，了解一下可以，但不要贪多嚼不烂，分了心，耽误了自己的正经业务。”
他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其中的敲打和提醒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意思就是让叶辰别不务正业，把西医的本职工作干好才是正道。
这个年代，中西医之间的门户之见还是很深的。
“是，主任，我记住了，谢谢您的教诲。”叶辰立刻点头应下，没有做任何辩解。
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跟领导争论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你说得再多，也不如用实际行动和医疗效果来证明自己。
“嗯，去吧。”周锋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离开。
叶辰告辞后，回到了自己的诊室。
此时，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十点了。忙碌了一整个上午，讲了无数的话，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端起桌上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将里面已经泡得发白、凉透了的“高碎”一饮而尽。
“噗——噗！”
结果一口热茶没喝上，反而满嘴都是茶叶末子，他狼狈地连啐了几口，才把嘴里的茶渣给吐干净。
叶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高碎”，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茶叶铺里用筛子筛出来的最底层的茶叶末。滋味淡薄不说，还满是碎渣。南方的茶商，大多都将这些弃之不用，也只有在四九城，茶贩子们为了照顾穷苦人家的面子，才给它起了这么个雅致的名字拿出来卖。
“看来，得找个机会，学学怎么炒茶了。”叶辰暗自下定决心。
他的系统虽然逆天，可以直接给技能加点升级，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必须先掌握该项技能最基本的实操方法，让系统面板上能够显示出这个技能来。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就像你让一个连锅铲都没摸过的人去当大厨，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
临近中午饭点，医院里的病人渐渐少了。
叶辰送走了最后一位前来返诊的病患，正准备和同诊室的医生一起去食堂吃饭，医院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
“快！快让开！急诊！！”
“手术室准备！病人大出血！”
叶辰眉头一皱，立刻推门出去查看。
只见几位外科的医生和护士，正推着一辆白色的医用推车，火急火燎地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冲去。推车的轮子下，留下了一道断断续续的、刺眼的血痕。
车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工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几位随行的人员被护士拦在了手术室门外，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其中一位身穿白大褂，两只袖子上沾满了血渍的年轻女子，引起了叶辰的注意。
那女子身形高挑，面容清丽，气质却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叶辰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丁秋楠？”他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那女子闻声转过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叶辰身上。她打量了许久，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似乎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是……叶辰？”
“是我。”叶辰点了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到自己的医专同学。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戴着眼镜、额头上全是汗的中年男人，主动伸出手来，对叶辰说道：“您好，您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吧？我是红星机修厂的厂长李辉。”
“你好，李厂长。”叶辰与他握了握手，“我是红星医院内科的医生，叶辰。”
听到“红星医院内科医生”这几个字，一旁的丁秋楠，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落寞，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羡慕。
她是叶辰的同班同学，在学校时，她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可毕业分配时，却因为那该死的“家庭成分”问题，她被分配到了偏远的北郊机修厂，当了一名小小的医务员。
而叶辰，却能顺利地进入红星医院这样的总厂医院，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这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拼命地工作，学习，就是想通过考大学进修的方式，重新获得一次分配的机会。最近，她刚刚被评为厂里的“先进工作者”，正准备将这份荣誉，连同自己的大学报考材料，一同递交上去。
可现在，与昔日同学的重逢，却让她再次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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