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韶华弄景 > 17-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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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快过去的时候,姜韶和景卿逐算是在暧昧里拉扯到了极致,没来得及甜蜜,他又回了学校,始终没人说确定关系,一方情感稀薄,另一方又太过厚重,但周棠的身体状况却急转直下,姜韶干脆住进了周棠家,方便她随时照顾,只是偶尔学校有事,要住在宿舍,哪怕这个家里有医生有护工,但姜韶明白,她是不能替代的一个。

下午周棠的状态不太好,景院长去外地出差,陈教授决定留在周棠家,晚间又觉得不放心,给姜韶打了电话,姜韶刚洗过澡,连忙回过电话,陈教授说方便的话让司机过去接她,周棠的状态确实是不太好,姜韶折腾到后半夜才合眼,恍恍惚惚地周棠推开了姜韶的房门,姜韶怕有什么问题,睡前根本没有锁门,也不敢从床上坐起来,怕惊了周棠,好在周棠只是隔着被子拍了拍她,拿额头贴贴她的脸,轻轻呢喃了两句“韶姐儿……”,便在床上坐下了。

姜韶看着周棠,周棠看着窗户,今晚月亮很亮,大概是农历中旬,姜韶记得,景卿逐父母是月圆的时候出事的,姜韶摸摸周棠的手,然后顺势拍拍她的肩膀,周棠没动,僵持了一会儿,周棠顺着姜韶的手躺在了床上,姜韶没说话,仍然借着月色观察周棠的状态,“大哥大嫂刚去世的时候,景哥儿半夜总是闹梦,哭,闹,那时候没办法,哄也不行,抱也不是,过了快半个月,我们才理清门道,就顺着他,慢慢碰碰他,见他不抗拒,再抱抱他,我们要理顺很久的事情,你却是最拿手的,他不抗拒你,我也是。”

姜韶把被子给周棠盖上,凑过去头挨着周棠,蹭了一脸泪湿,姜韶手脚并用,温柔又坚固地抱紧了周棠,无端心疼地掉下眼泪,“如果没有被妈妈捡到,我早活不到今天了。”

姜韶暗哑着嗓子说:“如果没有你做支撑,教授老两口也很难撑过去。”

“如果不是我突然发病,大哥大嫂也许不会死,如果不是我,大哥不会要提前回来,死的是我就好了,死的怎么不是我!!!!”周棠突然大声叫嚷。

姜韶紧紧箍住周棠,走廊上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姜韶安抚地抽出一只手抚摸周棠的头发,“棠姨,你看看我,别咬着舌头,棠姨,景哥儿已经长大了,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姜韶柔和的嗓音不断地说出柔和安慰的话语,陈教授在门口看着,不敢进来,周棠发病的时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棠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浑身颤抖,又突然力竭,大口呼吸,姜韶马上松开,“救心丸,救心丸,奶奶救心丸!”

陈教授从手里倒出救心丸,周棠却突然咬紧牙关,姜韶试图掰开周棠的嘴,趁着周棠大口喘息把药垫在她舌下,又掐着她的嘴巴生怕她咬着舌头,见她逐渐趋于平稳这才松开了手,她和周棠都是一身的汗,周棠一翻身,盖好了被子,谁也不理了,姜韶气还没喘匀,见陈教授光脚站在地上,刚想下床去给陈教授拿拖鞋,刚一动作,周棠突然坐起来抓着她的手臂,手劲儿大的姜韶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姜韶很快反应过来,轻轻地说:“棠姨我不走,你别太大动作,躺好,快躺好,只是妈妈没穿鞋,地上凉,你看看。”

周棠不看,只是看着姜韶,把姜韶整只手臂抓在手里,意思不言而喻,陈教授看着看着,皱眉闭上了眼睛,穿上了姜韶屋里的一双拖鞋,姜韶不敢乱动,只能用另一只没被禁锢的手冲陈教授摆了摆,示意她回去睡觉,已经没事儿了。

直到后半夜,姜韶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放松,又摸摸周棠的额头,汗消了,姜韶看着周棠皱眉,呼吸也有些急促,于是小声地轻柔地说:“这是梦,是一个噩梦,别害怕,我们不在这待着了,再做个好梦,梦里有景哥儿,有爸爸妈妈,你也身体健康,你们一起吃着晚饭……”周棠果然呼吸趋于平稳,眉眼也舒展开,姜韶不敢放松,周棠翻了个身,姜韶无暇顾及自己已经快没有知觉的手,想着周棠的手肯定也是肌肉酸痛,于是坐起来,给她压好被子,抽出她的手,一点点揉搓按摩,无所谓在想什么,姜韶也觉得自己幸运,陈教授就喜欢捡这种身世可怜的小孩儿,捡了周棠,也捡了她,她不想让陈教授伤心。

第二天一早,姜韶手里还抓着周棠的手,周棠神色清明地看着她,姜韶眨了几次眼睛才悠悠转醒,没多想,抱住了周棠,凑近周棠肩窝,蹭了蹭。周棠回抱住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韶姐儿,你喜欢喜欢我们景哥儿吧,我想看你们两个结婚。”

姜韶已经不再像第一次听到那样无措,“我喜欢就行吗?”

“你喜欢就行,他一定会喜欢你的,只是他太小,怕你要多忍让一些。”

姜韶瓮声瓮气,“他对我有误会,怕是难解。”

“我有时候犯病,陈教授不善言辞,景院长工作忙,他虽然不缺钱,也算不上缺爱,但好像没有从爱里得到过长久稳固的安全感,很早就长大,却又长不大。你看他每次回来,都缠着你。”

姜韶笑笑:“棠姨,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人生大事,他得自己做决定才行。”

“靠他自己,得走好多弯路,怕他兜兜转转的,把你气急了伤了心,错过了。”

姜韶不再言语,慢慢地坐起来,周棠又躺好,突然笑笑,“我时日不多了,这个病,如果捡到我的不是陈教授,早死了一万次了,活到这个岁数我知足了,上个周去检查,医生说有别的器官出问题了,你可能不了解,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人会没得很快的……”

姜韶拿枕头蒙住周棠的嘴,“别乱说。”

周棠继续说,“下个月景哥儿正好满二十二周岁,我和妈妈说一声,我想看他结婚。”

姜韶拿开枕头,“他会恨我的。”

“他又不傻,谁真心对他好,他会不知道吗?”

姜韶垂下眼,又慢慢把头转向窗外,周棠躺着,随着她的视线,“我家孩子我了解,有点小脾气,实际上还是个孩子,可能顾起来辛苦些,但总比你老是想些有的没的好,我的钱多给你些,行吗?”

姜韶笑笑:“景哥儿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在床边定下了?他知道了非要拆家不可。”

周棠也笑笑,但有气无力,姜韶看着周棠有些发紫的嘴唇,又重复了一遍,“他要恨我很久的。”

周棠不说话,“恨就恨吧,我实在不忍心看他一个人飘摇,爸爸妈妈年岁也大了,他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怕他着了谁的道。”

“不结婚我也可以照顾他……”姜韶话没说完,周棠急促打断。

“他半夜容易醒,不结婚你怎么第一时间发现,他嘴巴又毒又别扭,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不结婚,他就没有这种安定感,他需要一个家人。”

“棠姨,我真是很喜欢他,但结婚……”还是太草率了……姜韶的话没说出来,周棠神色凄凄,姜韶便不再言语。末了问出:“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下午的飞机。”

“我去接他。”

车上,小少爷自如地坐在副驾驶,转着钥匙扣,偶尔往姜韶这边瞥一眼,“姑姑情况怎么样?”

姜韶说:“回家再说。”

“为什么要我回来这么久?”

姜韶踩下刹车,一个急停,是红灯,景卿逐闪了一下,坐好,眼神忽闪。“景哥儿,你做好心理准备。”

景卿逐愣了片刻,不再提问,晚上景院长也到家了,一家人连着姜韶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姜韶准备回楼上,景院长叫住她,“韶姐儿也听听?”

姜韶脚步停住,“还是……等和景哥儿商量好,再说吧。”

姜韶怕周棠状态不好又上来找她,把房门留了个缝儿,听不见他们一家人在书房里怎么样,景卿逐有没有暴跳如雷,洗完澡出来换衣服,刚把上半身的浴巾拆下来,景卿逐嘭一声推开了门,姜韶一回头见是他,于是不慌不忙地继续换衣服,虽然是背对着门口,但姜韶没有遮掩,前方的风光也从侧边露出来一些,景卿逐咬牙切齿:“你洗澡不关门?”

你还不是看完了才说,姜韶没说这话,这会儿祖宗正在气头上,悲伤和愤怒在心里乱窜,正不知道怎么发泄呢,“你怎么不敲门?”

“你没关门我敲什么?”

姜韶理理睡裙上摆,转过身面对他,慢悠悠解腰上的浴巾,景卿逐似乎是和她杠上了,关上了门,人却留在屋里,假模假式地敲了敲,视线倒是紧紧盯着她,姜韶说:“不许进,我在洗澡。”说着拆下了浴巾,里面是一条四角内裤,景卿逐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姜韶已经把裙摆放下了。“怎么啦?我穿内裤你很失望吗?”

“被你的审美冲击到了。”

姜韶勾了勾嘴角,把浴巾放在脏衣篓里。“你什么意见?”

“建议换掉。”姜韶愣了一下,“我说的是结婚的事情。”

景卿逐突然大步向前走到她面前,姜韶没站稳,坐到了床边,景卿逐弯下腰,直视她的眼睛,“你哪儿来这么多手段?姑姑胡闹就算了,连爷爷都赞成这个馊主意,你真是冲着我来的?”

姜韶没听清他说什么,感觉果然是色令智昏,只看见他气鼓鼓地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姜韶往后退退,两手撑着床,闭了闭眼睛,试图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脑子,正纠结着,景卿逐又走近了,强势地站在她两腿之间,依旧弯腰等着她回答,身体又凑近她,一只手撑在床上,“怎么不说话?”

姜韶的舌头不安分地舔过牙齿,缓缓张口,尽量无视眼下的状况,“你能接受这样吗?”

景卿逐有些愣神,“接受什么?”耳朵尖还有些泛红。

姜韶闭上眼,原来在这方面是个嘴硬的,姜韶抬脚把整个脚掌贴在他胯骨,不安份地磨了磨,把他踢远,脚却没能拿下来,他抓住了姜韶的脚腕儿。“太近了,离我远点。”一字一顿,勾勾缠缠,听得景卿逐心脏乱颤,姜韶以前可没和他来过这套。

“接受和我结婚。”见他不说话,姜韶继续说,姜韶觉得这个角度手撑着有点累,想躺好,又想坐起来,景卿逐又抓住她的脚腕儿不放,可能小祖宗没什么旖旎心思,纯粹是依着本能不愿意放开,景卿逐还是不说话,姜韶脚尖儿勾勾他,“往下摸摸。”

景卿逐脸瞬间变红,烫手山芋似地一把扔开她的脚,姜韶把脚收回来,又坐起来,来回一动作,领口又被拉扯大了,该露的不该露的,小祖宗看了个精光,却也没移开视线,景卿逐忽然上前坐在她旁边,“……”喉结上下动了动,嗫嚅着咽了口水,姜韶一声调笑,尾音都带着勾儿,“大点声儿。没听清。”

他死活不愿意再张口,皱着眉硬撑,姜韶知道他不禁逗,“下边当然是脚啊,我脚冷。”姜韶往床边坐,一只脚踩在他的拖鞋上,脚心贴着他脚背。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景卿逐反应过来的时候姜韶已经在他身上坐着了,他紧紧按着姜韶的腰索吻,吻得有些不得章法,但姜韶是稳的,她不急不缓地抚摸他的后颈,安抚地攀上他的肩膀,游刃有余地贴近他的身体,渐渐地,暴怒的情绪平息,肆意乱冲的悲愤也偃旗息鼓,他逐渐沉溺在她的拥抱与亲吻之中,姜韶推开他的时候,他甚至眼神迷离地要再凑上前去,姜韶看他乖巧索吻的样子,来不及换口气又吻了上去,触摸,贴近,姜韶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起作用,景卿逐身上的衣服倒是严密地多。

于是她啄啄他的嘴唇,“所以是什么?”

他嘴唇衔着她上唇,含糊道:“你不是知道了,这还不够说明吗?”他好像不喜欢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情感,或者决定。

眼看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姜韶问,“你家什么规矩,现在能一起住了吗?”

景卿逐嗤笑一声,“他们巴不得呢。”但他还是把姜韶的睡裙提上来,肩带捋正,状似摸了摸胸前不存在的褶皱,末了声音沉沉地说:“看你,你家里什么规矩,还有你本人意愿,你如果愿意……”

姜韶没让他把话说完,她可馋他太久了,景卿逐把她推开,“两分钟,我洗个澡!很快!”

…………

姜韶气喘吁吁地躺在床边,有气无力地说:“我要洗澡……”

于是景卿逐一言不发地下床,轻轻把她抱起来,抱到浴室,姜韶低着头靠在他身上,任由水流冲过全身,以前没发现这少爷居然还很好使唤,姜韶知道这时候他很冷静,也没什么意乱情迷的驱动,于是简单冲洗以后,她看着擦头发的景卿逐,按下他的头亲吻,他躲了躲,小声说:“擦头发呢……”

姜韶挑挑眉,又把他拉过去亲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现在呢?还要和我结婚吗?”

景卿逐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他头发不算长,再擦下去都要干了,磨磨蹭蹭半天想必是有话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隔着卫生间的镜子看姜韶,“你什么意思?”镜子上一层水雾,他一张脸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似有愠怒。

姜韶声音不疾不徐,笑了一下,“我本身性格是这样的,偶尔会特别讨人厌,离你生日还有时间,我们处处看,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就去拒绝棠姨。”

景卿逐实在生气,转过头瞪着她,“你敢?”

她知道他气什么,于是说,“只要你有一点不愿意,我会尽全力去开解棠姨,让她不要插手你的婚事。”

吹风机的嗡鸣声打断了姜韶的话,姜韶于是想走出卫生间,吹风机声音停了,他回头问,“那我们刚才算什么?”

姜韶没回答,他继续问,“如果相处着觉得不合适,我们算是谈恋爱吗?还是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姜韶抬头看他,坏了,这是真生气了。

他突然又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喜欢玩弄男人。”姜韶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但也没有解释什么。

姜韶去床边吹头发,心里乱糟糟,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啊。

半夜,景卿逐把姜韶摇醒,姜韶一看时间,两点半,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怎么啦,棠姨不舒服?”说着就要下床找拖鞋,景卿逐愣了一下,语气生硬,“没有。”

姜韶收回腿,看着他,“你做梦了?”伸手过来摸摸他的额头,他轻打开她的手,“也没有。”

姜韶离他近一点,“心里突然难受了?”

景卿逐皱眉,突然躺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没事!睡觉。”

这哪能睡觉呀,这摆明了有事儿要哄好的呀,姜韶突然福至心灵,轻轻掀开被角,看着他闷红的脸,“我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是不?”

他这次没反驳,瞪着她,反问:“你是觉得我和你做了以后会有两种答案吗?我就是那种人?就为了和你睡觉骗你我想结婚?”

姜韶也愣住了,只不过是她想和他睡觉而已,怕他拒绝结婚才想着先下手为强,做完了就算他拒绝结婚她也算抱得美男归,只不过最开始象征性问了两句,仔细想想,景卿逐不像她,他不是随便的人,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姑姑说他以前就谈过两次恋爱,一次是初中,情窦初开,肯定没什么越界,还有一次是大一在一起半年就分开了,说是性格不合,再然后,他现在大四,还没到法定年龄结婚,她停顿的时间有点长,景卿逐气不过,在被窝里踹被子,把姜韶的腿踹出去十几厘米,一下子就熄火了,“疼不疼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着踢你啊……”

姜韶不疼,眨眨眼,笑着和他说,“是我以己度人了,你出身好,教养也好,洁身自爱,条件优渥却不做出格的事情,我龌龊,把你想成那样。”

景卿逐瘪瘪嘴,“给我道歉。”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不了解你就乱说你,给你扣帽子,可以原谅我吗?”姜韶凑过去真诚地看着他。

他眨眨眼,“好吧,你也不许这么说自己。还有一件事。”

姜韶等着他的下文,“你要把你身边的异性关系都断了,从现在开始,只允许有我一个人,聊天的、暧昧的、藕断丝连的、纠缠不清的、睡过的等等等等,全部都断掉。”

姜韶虽然有大大的问号,但还是点头,“我没有别人啊。”

景卿逐一脸不信,咕哝着,“我算是着了你的道。”

姜韶凑过去抱抱他,“这么气不过早点儿叫我啊,自己一个人气到这时候?”

他不满,“我是越想越气!”

姜韶凑过去亲亲他:“知道啦知道啦,怪我没有早发现。”

“本来就是,我上床以后背对着你睡的你看不出来?”

“在浴室里我亲你你拒绝了,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

他突然一愣,映着小夜灯,似乎是有点难为情,然后他伸手盖住姜韶的眼睛,抱着姜韶,用气音在她耳边轻轻说,“有点太沉浸了,光顾着自己,没顾着你的感受……觉得你的感受应该不算太好,就……有点……不好意思。”

姜韶感觉到他说完话把脑袋搭在他肩窝,耳根子和脸都烫着她,虽然体验确实一般,姜韶没说话,想笑他傻,他又搂紧了她接着说:“然后你就说要去洗澡,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

姜韶拍拍他的肩膀,“那明天去你家继续?”

他把她抱在自己身上,手不老实地乱摸,直勾勾地仰头看着她,“为什么要等明天?”

“爷爷奶奶他们都睡了,我怕我声音太大……”

景卿逐一脸深不可测,“早都走了,现在家里就我们俩。”

“什么时候走的?”

他含糊着吻上来,“我点头同意了就都走了,保姆都没留下,生怕坏了什么事儿。”

姜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何况这次他可是全身心地服务于她。

早上睁开眼已经十点了,景卿逐把脑袋卡在她肩膀,睡得安然,周棠说的没错,只要她喜欢他,关注他,他们就能结婚。

日子像是按下了快进,筹备婚事的喜庆与周棠的衰败似乎并不冲突,等他们领证回来的那天,周棠已经不太能下床走路了,姜韶不知道周棠是什么病,她先天性心脏病,人又格外聪明,因为景卿逐爸妈离世原本的轻微抑郁加剧成疾。

为了景卿逐又一心扑在事业上,总归是给他留下了挥霍一生也足够的财富,现在又找了她,人生的最后给他安排了一个知根知底的枕边人。

婚礼从简,只有景院长本家的亲戚,周棠生意场上的朋友,为的是彻底把权利交接给景卿逐,景卿逐的朋友发小只来了一个,说是景卿逐从小玩到大,寥寥两桌人,还有三五个孩子,景卿逐不太能喝酒,敬酒时一起举杯就已经到了极限,发小郭之柏跟着景卿逐,姜韶跟着礼仪挨个叫人,然后举杯,干杯,看得出来做了不少功课,第二桌是商场上的老人,和景院长交情不浅,都提拔过周棠,“多谢何总祝福,我家景哥儿岁数小,往后还得看您多帮衬,这杯我干了。”姜韶言谈举止都得体,挑不出错来,“看看我们景哥儿,找了个贤内助,不像我家那两个臭小子,整体就知道混。”

“何总说这话可真是过谦了,谁不知道您家嘉原嘉兴都是一表人材,尤其是嘉原,听说在国外拿了不少奖,还有嘉兴,姑姑总说嘉兴性子活泼又孝顺,让景哥儿多跟这小哥俩来往呢。”

何国顺被她哄的哈哈笑,“叫什么何总,这么生分,跟景哥儿叫何叔叔。”

敬了一圈酒,姜韶端着酒杯站在角落发呆缓神儿,“你好漂亮啊,他们说你是新娘子。”

郭之柏在场边看着神游天外的景卿逐,又看着这个高高瘦瘦,在景卿逐面前撑起了整个脸面的妻子,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棠,家长安排的,总归是当下最合适的。

姜韶回过神,一个刚到她腰的小姑娘,景卿逐大爷爷的重孙女,“谢谢你呀,你叫小满对不对?”姜韶从小挎包里抽出一个红包递给他,小姑娘点头说谢谢,“小满呀,小婶婶和你做个生意好不好呀?”

景卿逐他大伯家的人都是算盘脑袋,喜欢做生意,小姑娘眼睛果然亮了。

不多时,主桌上传来一阵笑声,小满举着红包大声喊,“谢谢小姑奶奶,祝我表叔表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又是一阵哄笑。

又有两个小孩过来找姜韶,“小婶,小满说你这里做生意。”

姜韶一人给个红包,然后说,“去和你们表姑奶奶说,娶的新媳妇真能干,你去说我和表叔叔真般配。”

景卿逐酒缓过来一点,郭之柏也跟着过来,“嫂子哄小孩玩呢?”

姜韶看看他,摇摇头,“你看姑姑多高兴。”

景卿逐也循着视线看去,周棠果然笑得开心。

“去的人多了她能看出来的。”

“看出来就看出来,总归也只是为了哄她高兴。”

郭之柏抬头看一眼心不在焉,完全不在状态的景卿逐,又看一眼满眼温柔的姜韶,心头刚转过一点不可思议的念头,就看见姜韶转过身给景卿逐理理领带,拍拍肩袖,语气没什么命令的意味,声音却充满安抚:“这么多人,稍微注意点状态,别让人看了姑姑的笑话。”

景卿逐提口气挺胸收肩,缓缓吐出,姜韶趁着无人注意,拉他西装的领口,“头低一些。”

景卿逐无心其他,顺着她的手劲儿低下头,不期然被姜韶亲吻了嘴角,愣了一下。

姜韶推推他的下巴,两根手指把他脸扶正,“精神些呀,今天结婚呢,都不帅了。”

“笑不出来。”景卿逐皱眉一脸担忧地看着周棠,看得出来她体力不支,硬撑着强颜欢笑而已。

姜韶看一眼身后的钟表,随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主桌,脸上是大方得体的笑容,轻轻拍在周棠肩膀,捏了捏,随后向着主桌上的各位长辈说到:“各位长辈,今天是景哥儿的大喜日子,但姑姑身体状况欠佳,景哥儿也跟着心里难过,就先失陪,我和爷爷奶奶陪各位继续,大家的祝福和关心,相信姑姑也都收到了。”

姜韶说话间,眼睛挨个看向在座的各位,周棠一直回头看着她,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与疼爱,姜韶险些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