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叶凌抛出一枚散碎银子。
“谢军爷。”
马七喜滋滋地将小册子交给叶凌，又不忘好心提醒。
想在边关保命，最大的倚仗不是这本册子。
而是黄白之物。
“叶凌，韩金虎，董平，赵大，你们几个出来……”
下级将领开口喊了七八个人的名字。
随着几人走出队伍，下级将领吩咐的两旁随从，将除叶凌之外的其他人带走。
“你跟我走。”
闻言，叶凌便知道重头戏来了。
时间倒退回一个时辰前。
众人前脚抵达白石关，就有人询问他们，是否有书信需要呈交领军校尉陈龙。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呈交书信，意味着此人有人照顾。
果不其然。
刚刚离开校场，下级将领收起脸上的冷漠，满面堆笑地说道：“叶兄莫怪，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不好做得太过。”
“陆大人信中的意思我已经知晓，我带你去见左军主将，商议捐功的事情。”
“多谢陈校尉。”
叶凌不失时机送上一片金叶子。
“哈哈哈，叶兄有陆大江照顾，前途无量啊。”
陈龙动作熟练地将金叶子塞进铠甲。
安排部下准备马车，送他和叶凌前往左军主将府。
收了叶凌的好处，又加上陆子云的信函，陈龙自然不会慢待叶凌。
没说几句。
就开始和叶凌称兄道弟。
千里为官只为财，边关将士更需要钱。
攒够了钱，才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叶老弟初来乍到，为兄送你几句安身立命的金玉良言，陆大人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箭术了得，武艺过人，越是这样，越要藏拙。”
“为何？”
叶凌不动声色道。
“这么嘛……”
陈龙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别处。
“劳烦陈兄指点。”
叶凌递上两片金叶子。
“叶老弟有所不知，徐老大人和管着咱们左军主将宋大人都是老成持重，知道深浅的人物，唯独右军主将，简直就是他娘的天字第一号愣头青。”
陈龙骂骂咧咧说起右军主将的出身来历。
薛松，兵部薛尚书的大公子。
几岁时，就能熟读千字文，百家姓，出口成章被人誉为神童。
后被选为太子侍读，跟着宫内的先生们学习文韬武略。
一句话，各种光环集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几个月前，被太子推荐为国尽忠。
成为大军的右军主将。
“你知道自打薛松成为右军主将，前前后后葬送了多少弟兄吗？不下一万人。”
陈龙竖起一根手指，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个混蛋那是什么神童，分明就是我朝的赵括，除了会纸上谈兵，为人小肚鸡肠，刚愎自用。”
“军中大事到了他眼里，赫然成了孩童赌气胡闹，视人命如草芥，不懂打仗，偏要装成深谙战阵的行家。”
叶凌说道：“徐老大人就由着他胡闹？”
“不由着还能怎么办呢，薛松是太子的人，薛尚书又深得皇上信任，叶老弟如果显露出过人的武勇，一定会被姓薛的调走，成为给他建功立业的垫脚石。”
叶凌出手阔绰，陈龙自然是希望财神爷能多活一段日子。
劝说叶凌尽可能的藏拙。
军中能征善战之人，大部分被薛松调走。
若是听说有武勇之人，也会第一时间遭到调遣。
试想一下。
主将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狂妄之人，既不懂临机应变，更不知何为体恤士卒。
给这种人卖命。
死了都算活该。
根据军中流传的小道消息，薛松出征之前曾经给太子立下军令状。
誓要斩杀一名狼蛮大王。
狼蛮十八部，王子多如牛毛。
能被称为大王的仅有十八个。
斩杀蛮王，不亚于万军之中取大将首级。
叶凌微微点头，说道：“之前阵亡的伤亡将士，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光是这些将士，就连边陲第一猛将，率领两千骑兵突袭狼蛮后方，立下盖世之功黄将军，也被这个混蛋坑死了。”
陈龙属于边将，大夏朝廷只有边将无需定期轮换，可以长年驻扎边陲。
口中的黄将军也是边将。
而且还是众边将当中神一般的存在。
少数能在骑兵作战中和狼蛮过过招的将领。
这等英雄人物，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成了薛松鲁莽葬送的无数将领之一。
叶凌直嘬牙花子。
说完了藏拙的事情，陈龙又介绍起边陲的生存法则。
钱能通神，更能保命。
不论是驻守此地的边军将领，还是朝廷派遣的主将，总督，各路将军，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马车晃晃悠悠，足足走了三个时辰。
天黑之际。
马车总算将二人送到了左军主将宋思源的驻地。
文官统兵是传统。
无论是平北总督徐守理，还是左右主将，没有一个是武将出身。
既然是文官，驻地肯定不能过于寒酸。
宋思源的主将驻地设置于后方白石县。
与几十里外的白石关遥相呼应。
躲在几十里外指挥前线战事。
叶凌只能说这群文官一个比一个有招。
下了马车。
陈龙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带路。
没过多久，二人来到了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府邸后门。
此地。
便是左军主将大营。
“叶老弟，看到了吧，人家文官会享受着呢。”
陈龙低声自嘲。
武将混得再好，面对三四品文官也要装孙子。
行伍之人设立大营，从来都是幕天席地。
到了文官这里。
体统二字啥时候都不能丢。
后门站立着数名手持兵器的卫兵。
陈龙停下脚步，整理着身上的衣裳，带着笑容过去通报身份和来历。
随即。
一名身穿吏员服饰的男子从后门走了出来。
先是看了看陈龙，又将目光望向身穿百姓服饰的叶凌。
“准备捐几品？”
小吏漫不经心道。
“老爷误会了，不是我捐，是他捐。”
陈龙挥手示意叶凌过来，满面堆笑道：“这位是我的远房亲戚叶凌，得知边陲战事吃紧，急缺粮草，散尽家产报效朝廷，准备了一千两银子捐赠军资。”
“你留在外面，你跟我进来。”
管事小吏态度倨傲，似乎根本没把一千两银子放在眼里。
顺着后门走进内院。
小吏七绕八绕地将叶凌带到了后花园。
来到此地，叶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大不小的后花园，聚集了上百人之多。
不用猜。
全都是过来“捐赠”军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