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深处的光不是幻觉。
那光从岩壁裂缝里渗出来，带着点幽蓝的脉动，像谁在里头打手电，还特意调成了省电模式。我贴着湿滑的管壁往前蹭，每动一下肋骨就抽一下，像是有人拿锯子在慢工出活。可那光越近，胸口的终焉律者核心就越烫，烫得我脑仁都在共振。
“你别告诉我，这玩意儿还认亲？”
我没停下，膝盖顶着泥水往前顶了两步，终于摸到那道裂缝。扒开碎石，后面是个斜向下的洞口，不大，刚好能钻人。我翻身进去，脚底踩到一层细沙，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洞里不深，十来步就到底了。岩壁泛着微光，仔细一看，是某种矿物在反光，不是核心的蓝，但频率接近。我靠墙坐下，喘了两口气，手撑在沙地上，掌心突然一凉。
虚数之树从意识里探出枝条，顺着我的手臂蔓延到掌心，叶片轻颤，像是闻到了什么好东西。
“行吧，你也有食欲？”
我闭眼，把语言同频器的屏蔽层拉到最大，隔绝外面所有信号。这玩意儿现在成了我的背景音，不开就心慌。屏蔽一成，脑子清净了，可疲劳也全涌上来，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
“不能睡。”我咬了下后槽牙，“睡了就成军方的样本了。”
我伸手摸兜，空了。能量棒没了，泡面渣都没剩。胃里空得发酸，但这时候也没空抱怨。我抬手按在胸口，终焉核心的温度还在升，像是被这山洞里的什么东西唤醒了。
“来都来了，别光热身。”
我集中意识，在脑子里点了下系统界面。极简白底，滑动就能用，新手引导早没了，但功能都在。我点开“今日签到”——
【今日签到完成】
【连续签到2天，奖励倍率：×1.5】
【B级奖励：语言同频器（已发放）】
“老熟人了。”我嘀咕，“下次整点能吃的。”
我退出界面，转头调出虚数之树的存储区。昨天从基因锚定仪里截的那段数据还在，像一团乱麻，加密得跟俄罗斯套娃似的。我让虚数之树把数据投出来，结果小树没动，反而把叶片转向我胸口。
“你让我用核心？”
我愣了两秒，随即明白——这玩意儿是能源，也是解析钥匙。超神学院的技术，可能就得用超神宇宙的“原厂配件”才能打开。
“行，拼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意识沉下去，对着虚数之树下令：“调取基因残片，启动深度解析，能源供给——终焉核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胸口一烫。
不是疼，是那种电流窜过骨头的麻，顺着脊椎往上爬。幽蓝的光从我皮肤底下透出来，像是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液态的星河。虚数之树的枝条猛地展开，在我面前拉出一片半透明的三维投影。
一团扭曲的螺旋链悬浮在空中，密密麻麻的编码像蚂蚁搬家一样滚动。
“这就是他们的‘觉醒程序’？”我盯着那玩意儿，“搞得跟病毒安装界面似的。”
我伸手在投影上划拉，试图拆解结构。刚放大一段非编码区，整条链突然抖了一下。
投影变了。
原本平稳的基因波动瞬间拉高，模拟出人类正常的生理节律，连带着一段伪装信号往外发散，像是在说：“看，我是正常人，别查我。”
“哟，还会反侦察？”
我冷笑，手指没停。这套路我在上家公司见多了——代码看着规规矩矩，一跑起来全是后门。我让虚数之树反向追踪信号源，顺着那条伪装链往回摸。
三秒后，找到。
一段嵌在内含子区的重复序列，结构稳定，频率固定，每隔1.3秒就发射一次微弱的精神波频。我把它单独拎出来，放大十倍。
系统突然弹窗：
【检测到嵌套协议：忠诚协议v.7.3】
【功能：宿主在签署‘神之契约’后，将无条件服从超神学院高层指令，抑制自主意志】
【备注：该协议可通过基因锚定仪远程激活】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
“不是改造……是编程。”我低声说，“他们把人当操作系统刷机呢？”
投影里那条协议像条毒蛇，盘在基因链中间，不破坏功能，只悄悄改写决策逻辑。签个契约，脑子就自动打补丁，从此“为了光明”“为了神”——说白了，就是远程遥控。
“难怪葛小伦那小子整天喊口号。”我扯了下嘴角，“原来是预装软件没卸载。”
我正想继续拆解，虚数之树突然抖了一下。
枝条收拢，投影边缘出现红色警告：【认知负荷超限，建议终止解析】
我晃了晃脑袋，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一热，一抹，手背上多了道血痕。
“行，我懂，你嫌我脑子不够用。”
可不能停。军方的人还在外面，这玩意儿要是落到他们手里，回头地球人全打上补丁，天天喊着“为了人类未来”往火坑里跳。
我咬牙，把意识压得更深，让虚数之树调出协议的触发机制。刚摸到激活频率，系统界面又跳了条新提示：
【连续签到3天，可解锁“协议修改方案”】
我一愣。
“又是打卡任务？”
我抹了把鼻血，在脑子里笑了下：“行啊，你们玩套路，我玩签到。看谁先通关。”
我立刻把解析结果打包，塞进虚数之树的核心记忆区。这玩意儿自带加密，连我自己都得用三重验证才能打开，保险得很。
“先存着，回头当杀毒软件用。”
我关闭投影，终焉核心的温度缓缓降下来。可就在这时，洞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B组那种散兵游勇，是整齐的战术步伐，间隔一致，速度稳定。还有光，不是手电，是战术灯的冷白光，一束束扫过洞口碎石。
我屏住呼吸，往洞穴后段退了两步。那里有条更窄的暗道，勉强能钻人，不知道通哪，但总比正面撞上强。
脚步声停在洞口。
有人进来了。
我贴着岩壁，手摸到一块尖石，握紧。这时候拼的就是谁先出手，可我现在的状态，站直了都费劲。
虚数之树突然动了。
它从我掌心抽出一根细枝，轻轻点在沙地上，然后释放出一丝极微弱的能量波动——不是终焉核心的蓝光，而是一种杂频的、紊乱的信号，像是能力失控后的残余。
那波动一散开，洞外的通讯频道立刻响了：
“发现能量残留，频率紊乱，疑似异能暴走后遗症。”
“目标可能已受伤，继续追踪。”
脚步声转向另一边，像是去追那条假线索。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
“谢了。”我对着虚数之树说，“回头给你浇点数据当水。”
我撑着岩壁，慢慢挪向暗道。钻进去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团基因链的残影。
那道猩红的“忠诚协议”标记还在，像刻在DNA里的烙印。
“你们给人脑子里装后门……”我低声说，“那我偏要写个杀毒程序。”
我翻身爬进暗道，狭窄的岩缝卡着肩膀，摩擦得生疼。身后，战术灯的光扫过洞底，照亮了我刚才坐过的地方，沙地上还留着半道血痕。
光停了几秒。
然后，开始靠近暗道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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