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武魁一夜未眠,太过烦乱心事萦绕心头,才过几日,自觉思念家乡与父亲。
不知父亲过的好不好,是否落寞寂寥,不知父亲有没有也思念自己。
徐武魁打小就自知为天资愚钝之徒,别人信手拈来就能宛出漂亮的枪花,而徐武魁则要花费半日才能略微领悟。
父亲也没少叹气,但嘴上却很少责骂,父亲心也是温软的,就是嘴硬不说,徐武魁心里也懂。
徐武魁透窗望去,星光依然璀璨,这千丈岚山之颠,伸手可触苍云繁星,夜空深邃迷人,如此良辰美景,这一夜也注定无眠。
于是徐武魁着衣出了这九层赤观,也不得不说这岚山之境遍地阆苑琼楼里这赤观最为气派。
亭台楼阁两侧栉比鳞次徐武魁目不暇接之时,陈柏峰爽朗洒脱的声音自天边传来:“对酒当歌,人生快哉,区区世俗能耐我何!”
徐武魁寻声望去,只见那九层赤观之上,陈柏峰正慵懒斜倚于观顶,携一葫芦酒壶对月畅饮。
陈柏峰见徐武魁望向了自己,抹了抹嘴角的残酒,纵身一跃踏风踩云如履平地,五六步间竟然落地于徐武魁身前。徐武魁不禁感叹,如此身手恐怕自己老爹见了也自愧不如。
“睡不着也是应该的,我第一次握这三尺青锋剑的时候也是你这般心情。”陈柏峰散漫的往前走,身上弥漫这好闻的酒香。“天生水火,即相克也相衡,缺一不可。世间即存这神剑,就有它存在的道理,你可否还记得上山时我给你说过的两段人生吗?”
“记得,哥哥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徐武魁开口。
“你十八岁之前人生平静如水,父亲想让你耍那红樱长枪一如他当年,奈何你天生体弱不是练武之材。我想你心里也清楚得很,那么大的徐武庄不缺那天赋异禀之人,红樱枪耍的好的也不在少数,你父亲其实一直在等你,尽管你父亲心知希望甚渺。”陈柏峰停步转身直视徐武魁略显疑惑的双眼继续说道:“但你若是拔出这神剑,江湖顷刻间便会动荡起来,天下无人不识徐武魁,你也便入了这血雨腥风的江湖,无数名门暗派都会觊觎你和你手中神剑,朝不保夕,再也不会像十八岁之前那般生活了。若是你现在反悔,我便送你回庄,就当这几日全当幻梦,就让这赤炼剑继续在岚山脚下沉睡,岚山也全然不提你徐武魁。”
陈柏峰轻轻拍了拍千年略显柔弱的肩旁,在少年耳边轻声言道:“如果尚有力气,就要去守护想去守护的东西,包括你心里藏着的物件儿。”
“哥哥,你怎知我就能拔出这绝世神剑?”徐武魁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这句话,在上这千年万纵的岚山时,这个疑问就在徐武魁的心头,如粗步麻绳一样紧紧缠着,越接近这岚山之巅,缠得越紧。
问罢,徐武魁垂眼打量着自己,孱弱纤细。
陈伯峰透过少年不自信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天生你徐武魁就是要你拔出这赤炼的。”
说罢,陈柏峰打了一饱深长酒嗝转身离去徐武魁呆愣在原地,一向懦弱逃避惯了,直到陈柏峰消失在视野在外,徐武魁都未开口说一字。
到底握不握那三尺剑?
如若不握,父亲武装主脸面又往哪放?
如若握了那父亲武艺又何人传承?
徐武魁心中不说烦闷,只觉得些许哀伤。父亲的背影萦绕在心头。陈柏峰未出现前,在徐武魁心中,父亲无人可敌,可当那天陈柏峰略微发力就震碎了父亲此生引以为傲的枪杆时,徐武魁愣住了。
父亲的骄傲尊严仿佛也一同被震碎了,如同那木屑散落在青石板上,徐武魁想慌忙捡起来,再拼起来,已再无可能。
父亲的红鬃烈马枪在江南无人不晓,名贯天下,名声太响亮,盖住了父亲眼角的细纹发白的额发,也蒙住了徐武魁的双眼,像岚山之巅的寥寥白雾。
徐武魁总觉得时间用不完,枪花挽得不够漂亮,那就明天再练,只稍努力即可,不可把少年志气全扑到上面。
但父亲已经老了,时光比那天出鞘的青峰剑还要锋利。
想到这,徐武魁下定了决心。
“父亲,有天我会成为你的骄傲,那时你就不必再受劳累。”
陈柏峰走后,只剩璀璨星辰与徐武魁作伴。少年缓步走到岚山断壁旁,俯眼望去,千米深的崖壁漆黑如浓墨。
少年伸出伸出右臂于断崖之上,做把握式。
涯底鸦雀无声,徐武魁心中也未觉疑惑,或许时机未到,也或许陈柏峰看走了眼。
徐武魁设想最坏的结果,自己天姿平庸无法拔起这赤炼神剑,也要死皮赖脸祈求着留在这。咬紧牙关在此锻炼好体魄,为父亲分忧,哪怕砍柴挑水,等再见时,就能耍得动那杆红缨枪了。
徐武魁正欲转身离去,霎那间,在那无尽深渊下,数道红光轰然射开,把方圆百里的涯底映得如烈火般,愈发浓烈,红光在天际炸开,染出百里红霞。
此刻,亮如白昼。
随后轰鸣声响起,徐武魁脚底也震颤开来,幅度越来越大。
徐武魁哪见过这等异像,也慌乱起来,食指放在鼻尖,对着涯底一连不断地做着“嘘”声,轻声说道:“剑兄,剑兄”,徐武魁刚说出口,就觉得这个称呼太失礼貌,又慌忙改口:“赤兄,赤兄!我知道你在下面待得辛苦,再忍耐些时日,我定不让你再孤单。”
或许因为慌乱,或许因为自己的心境,少年选择了“不让你孤单”这个措词。
瞬时,红光被黑夜吞没,耳边也归于死寂,一切宛如幻梦。
徐武魁松了口气,喘息粗气,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他深知那不是梦。
此刻身后的道冠量出点点灯光来,被刚才的异性所惊醒。徐武魁见此急忙快步离去,心有余悸。
此刻,百米开外,在一亭台楼阁之上,陈柏峰目睹了此景此象。陈柏峰脸上不自觉展现出笑,或许他被少年慌不择路急忙逃窜的模样逗了笑,亦或许欣慰。
看着少年逃窜的模样,那不染的眼神,陈柏峰笑容消失,攥紧了些手中的酒壶。
第二段人生开始,或喜或乐或福或祸。
陈柏峰跃出亭阁,在楼阁道冠之间腾挪,轻功了得,不出十秒,便出现在少年方才站立的地方。
“你看,你又急了。”陈柏峰指点漆黑的涯底笑道,随机拍了拍腰中配剑,“一点都不如青峰稳重。”
陈柏峰豪饮一口,缓缓吐出几个字,如铁石重,又如白雾轻绵带着凉意:“我知道你念他了。”
陈柏峰身后此时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赤冠离这最近,陈柏峰未转身,也未等那人开口询问:“行了,老头,晚上太寂寞,心里痒,练功动静大了些。”
“咒骂声”在陈柏峰身后响起:“大半夜黑灯瞎火练什么武功,不知道我年纪大需要休息,休息吗!?我诅咒你走火入魔!经脉”
……
次日,日出东方,雨虹惯日。
卯时日刚出,赤衣老道就拉徐武魁出了门直往外奔,老道道号便为“赤”,修炼火术阳域,其余的“白”“青”“金”“墨”也分别对应其余五行,水木金土。
五派系扎根岚山壮大日益,如若你天资足够如聪颖,岚山大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