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安的确是在故意针对齐砚,因为他一直看齐砚不顺眼。
那天在明阳书院时,齐砚以一个区区书童的身份,竟接连对出夫子的上联,这直接让包括贾安在内的一众学子颜面无光。
除了林承业那个没心没肺的学渣外,有哪个人会甘心承认自己不如一个书童?
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于是贾安就怀恨在心,偏偏今天被他逮到了一个机会,这才故意上前刁难。
跟随在贾安身边的家仆王传,露出一副贱兮兮的嘴脸,当众嘲笑道:“齐砚,别人不认识你,我可是清楚得很。”
“你这个废物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自称是什么读书人,结果那么多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
“想必上次在书院,你肯定耍了什么手段才凑巧对上夫子的对子,像你这种人能偷家里的钱去逛青楼,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围观的路人听了王传这一番话,顿时看向齐砚的眼神都变得嫌弃起来。
王传接着对贾安说道:“公子,我怀疑齐砚跟这老头分明就是一伙儿的,他故意假装来买鱼,其实是暗中当个托,想要引别人上钩。”
被王传一通贴脸输出,齐砚心说要遭。
原身当初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这个王传也是同好,两人碰上过好几次,所以王传知道原身的底细。
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齐砚严重怀疑自己很快就要被当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但这主要还是赖原身的口碑实在奇差无比,做人做到那个份上,如今想要逆风翻盘也是坑惨了他。
贾安对身边狗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今天他就是要教训一下齐砚,好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没错,我也是这么怀疑的,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满肚子全是坏水,大家可千万不要上当!”
贾安继续咄咄逼人,“你刚才说什么让鱼自己证明,你怕不是摔坏了脑子?”
现在压力全在齐砚这一边,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就会被贾安、王传主仆两人把白的说成黑的,到时候越描越黑,这口黑锅想甩都甩不掉。
齐砚急中生智,马上回应道:“贾公子别急,容我慢慢解释。”
“大家听我说,这位老伯说鱼是他从城中小河里钓上来的,而贾公子却又说鱼是他家鱼塘里偷的,那么只要弄清楚是河中鱼还是塘中鱼,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人群中有人问道:“鱼都长一个模样,你要怎么证明鱼到底从哪里来?”
齐砚胸有成竹地说:“非也,非也,两者的区别是很大的,现在大家随我一起看看木桶里的鱼。”
说话间齐砚弯下腰去,将其中一条手臂粗的大青鱼提起,展示给在场每个人看。
“贾公子,你家鱼塘里的鱼,平时都会喂食吗?”
贾安哪里知道,他除了知道家里有鱼塘外,其他事情一概不清楚。
他偷瞄了一眼王传,见后者在点头示意后,才回答说:“那是自然,我家鱼塘里的鱼被喂得白白胖胖,如果不是每天投喂,又怎么会长这么大呢,就比如你手里这条,分明就是喂出来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觉得贾安说得有道理。
齐砚嘴角上扬,淡淡说道:“这就对了,生活在鱼塘里的鱼因为每天有人投喂,因此不需要费劲游动,一条条都吃得肚皮鼓鼓,体型圆润,这样的鱼肉质松软。”
“而那些生活在河里的鱼,则需要靠自己不停游动寻找食物,它们的活动范围更广,往往长得体型修长,肉质紧实,就比如老伯的这些鱼,都符合这样的标准。”
“另外河里野生的鱼肚黄背黑,颜色更加鲜艳,鱼塘的鱼则鱼鳍圆钝,色泽单一。”
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在用心观察齐砚手中这条鱼,果然跟描述的相一致。
贾安哪里能容忍齐砚这样口若悬河,能言善辩,于是立刻打断道:“你这是胡说八道,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就是对的?”
齐砚回答说:“只要找一条河塘里养出来的鱼,做个对比不就清楚了?”
于是马上有好事者,从市集别处买来一条鱼塘的鱼,递到齐砚手上。
“这鱼是鱼塘里养出来的,我问得很清楚。”
当齐砚将两条鱼放到一起后,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无一例外都得到了证实,大家不由得感慨起来。
“还是读书人懂得多啊,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河中鱼和塘中鱼相差这么多。”
“就是啊,我看这小哥很有学问嘛,他哪里会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废物?”
齐砚一番操作下来,成功扭转风评,而贾安和王传一时看傻了眼。
不就是鱼嘛,怎么还讲出大道理来了!
贾安抹不开面子,本打算继续胡搅蛮缠,可齐砚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贾公子,如果你还担心这些鱼是从你鱼塘里偷来的,那么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道理可以证明。”
“你看木桶里的水虽然很浅,这些鱼根本翻不了身,但它们依然张着嘴在大口大口呼吸,这说明鱼都很新鲜,是刚钓上来不久的。”
“而据我所知,城外距离最近的鱼塘也得有十几里路程,老伯要是从鱼塘里把鱼偷着带回城,鱼应该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贾安哑然无语,这些问题他根本就没想到过。
事实摆在眼前,众人都对齐砚的话感到信服,老渔夫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要不是齐砚有真本事,他险些就要被抓取见官了。
“贾公子,现在证明你家鱼塘没有丢鱼,真是可喜可贺。”
齐砚故意这样说道。
贾安脸色一黑,涨红着脸甩手离开了现场。
“公子有本事,多亏了你啊,否则小老儿我今天辛苦钓的鱼卖不出去,家里几口人都要跟着饿肚子了。”
老渔夫激动地握紧齐砚的手,连连道谢。
随后老渔夫本想送鱼给齐砚,被他婉言谢绝,而周围那些人在听了齐砚精彩的论述后,很快就把剩下的鱼一抢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