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黑暗的山林里。
此刻,暴雨打在身上,周身依旧是冰冷刺骨。
怎么回事,她不是睡在杨诺朗的小屋里吗?怎么又跑到林子里了?
她独自一人在林子里匆匆穿行着,她想找到其他队友,却不敢呼喊——因为在这漆黑的森林中,这样做可能引来意想不到的人,或者什么东西。
突然,前方树林间透过来一抹光亮,那光是昏黄的,但穿透力极强——
是露营灯!
乔曦心中一阵欣喜,她胸中燃起希望,立刻向着光亮的方向跑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逐渐接近灯光,拨开最后一棵阻碍视线的灌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窖。
那露营灯挂在树梢上,灯下只有一顶孤零零的帐篷……帐篷旁边,她看到了吴良水。
她记得,吴良水已经死了。
不过,眼前的吴良水,确实已经死了。只见他被几个冰棱一样的东西钉在了一棵树上,浑身是血,身体就那么诡异地“立”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死不瞑目。
乔曦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这辈子,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的死状——此刻她才发现,震撼到极致,她竟然连喊都喊不出来。
“乔曦……”黑暗中,乔曦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谁,谁在叫她?
“乔曦,快醒醒。”
声音又一次传来。
乔曦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就在她挣扎着站起身,看向后面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穿透雨幕,把周围的环境照亮如白昼。光芒中,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正缓缓向她走来。
“熟人啊……”乔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难道,吴良水是他杀的吗?
不对,这不科学……
有那么一瞬间,乔曦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眼见那个男人越走越近,乔曦很想拔腿就逃,却发现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快醒醒,乔曦。”
这次,声音似乎是从她脑海中响起。
而此时,男人走得更近了,近到她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铠甲上寒冷的气息。他在她面前停下,她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这张脸,俊美异常,可她却怎么也形容不出他的样子。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而这漫天的雨帘,则仿佛有思想般避开了他的铠甲,落在地面上。
然后,男人慢慢地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伸向了乔曦。
乔曦依然是动不了。她像傻子一样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
一瞬间,乔曦感到一股电流从男人触碰的地方爆发,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的神经,都已经酥麻……
“啊——”乔曦尖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心脏狂跳不止。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她感觉一个黑影迅速从眼前窜了过去。
“谁啊这是?大半夜的没事儿吧?”覃一帆恼怒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乔曦这才确定了自己身在何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她惊魂未定地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
刺眼的白光下,孟涵之正揉着眼睛坐起来,左晟则不知何时已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光警惕地看着她。
“刚刚有没有人跑出去?”乔曦喘息着问道。
“哪儿有人跑出去。我们都在啊,你睡迷糊了吧?”左晟皱眉道。手机光线下,他的表情格外严肃。
乔曦的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最后停留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
“可能……是我看错了。”乔曦低声说道,试图平复紧张的情绪,“刚刚做了个噩梦,抱歉吵到大家了。”
毕竟,她总不能给他们说,她刚刚是被梦中的男人给电醒的吧……
之前的梦里,她从来没有离那个穿银色铠甲的男人那么近过,更没触碰过他。此时,她的脸颊还留着他指尖冰凉的触感,身上也酥酥麻麻的——就像刚被电流穿过。
这电估计得有十万伏特吧……那男的是皮卡丘吗?
乔曦揉了揉眼睛,看向卧室的门,见那木板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们是来借宿的,吵到主人家就不太好了。
折腾一番后,大家又都重新躺下睡觉。乔曦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此时,她的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没过多久,黎明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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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乔曦打着哈欠起床,走到主屋门前的屋檐下。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昨晚的噩梦直接剥夺了她的睡眠,她现在已是疲惫不堪。
雨依然在下。乔曦抬头看了看天,只见黑云翻墨、白雨跳珠,能见度很低。暗沉沉的雨幕吞噬了整片山林,偶有几道闪电出现在云层间,给这片天地带来瞬间的亮光。
院子里的石屋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显然,杨诺朗已经起来,此时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
这位苗族老乡从昨天他们狼狈地敲开他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展现出山里人特有的淳朴和善良,让乔曦虽然远在深山,却能感受到家乡的温暖。
“乔小姐,起来了啊?”杨诺朗在石屋门口看到站在屋檐下的乔曦,热情地打起招呼。
乔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觉浅,睡不着了。杨哥,您起得真早!”
“山里人习惯啦!”杨诺朗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给你们做点热乎的,这鬼天气,不吃点暖和的怎么行?”
就在此时,覃一帆伸着懒腰,站到了乔曦旁边。
“早啊!”乔曦微笑打招呼。
“早。”覃一帆无精打采地回应着。
乔曦看得出,经过昨晚这么一闹,覃一帆应该也没再睡着,不禁感到有些抱歉。
屋内传来声响,他们回头看了看,只见左晟已经挣扎着坐起。
昨晚临睡前,他胳膊上的伤口发炎,疼得直哼哼。不过用过杨诺朗的药后,现在看上去已有所好转——这算得上是唯一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