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数据泄流声，楚枫的投影，在三道目光的终极聚焦下，不负众望地……蓝屏了。
屏幕上，只留下一行冰冷的系统报错代码：【Error404:SanityNotFound】。
世界，清净了。
【啊……】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原来人死之后，眼前真的会黑……哦不，是会蓝。】
【也好，就这样吧，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在意识的最后一片孤岛上，楚枫的思维碎片，发出了咸鱼般的感慨。
然而，系统显然不打算让他这么轻易地“往生”。
【叮！检测到宿主求生欲降至冰点，启动紧急预案！】
【电击疗法，启动！】
滋啦——！
一股强烈的、仿佛能贯穿数据核心的剧痛，瞬间将楚枫的意识从摆烂的深渊中强行拽了回来！
投影，在一阵剧烈的雪花闪烁后，终于重新凝聚成形。
楚枫，活了。
但他宁愿自己没活。
因为，当他的“视线”重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堪称地狱绘图般的景象。
房间里，依旧是三个人。
门口，黑塔的人偶静静悬浮，那双电子眼中的数据流已经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化作了汹涌的瀑布，仿佛正在以每秒万亿次的频率，疯狂运算着眼前的“异常事态”。
她的目光，冰冷，锐利，像两把手术刀，要将这诡异的氛围彻底解剖。
旁边，三月七那张元气满满的俏脸上，已经写满了极致的、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的小嘴微张，那双冰蓝色的大眼睛瞪得溜圆，视线在楚枫、黑塔，以及门口通讯光幕上艾丝妲的脸上来回横跳。
那神情，仿佛在说：来了来了！正宫抓人抓到一半，另一个也找上门了！今晚的瓜，是金瓜啊！
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仅仅来自于门口通讯器里，那一道温柔又充满关切的声音。
“楚枫？”
艾丝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你怎么不说话？是黑塔女士在为难你吗？”
轰！
这一句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又浇上了一瓢凉水。
不，是汽油！
黑塔的人偶，缓缓转动了那颗精致的机械头颅，电子眼中的数据流，瞬间锁定在了通讯光幕上，艾丝妲那张因为担忧而显得格外动人的脸上。
三月七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她看着黑塔的反应，脑海里已经自动配上了音效——“你敢动他一下试试？”“他是我的人！”
【完了。】
楚枫的内心，一片悲凉。
【站长，我的好站长，你真是我的活菩萨……是想把我送上西天的活菩萨啊！】
【你这一句话，直接把黑塔的仇恨值给我拉满了啊！】
【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有趣的样本’了，是在看‘即将被解剖的叛徒’啊！】
“我没有为难他。”
黑塔开口了。
她的电子音，比刚才更加冰冷，更加不带一丝情感。
“我只是在和我的‘项目执行总监’，讨论一些……关于‘忠诚度’的测试数据而已。”
这话说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在楚枫的心上。
而这话传到通讯器另一头的艾丝妲耳朵里，瞬间就被解读成了另一个意思。
“忠诚度测试？”
艾丝妲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
“黑塔！你太过分了！楚枫不是你的测试工具！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警告你，不准你再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去逼迫他！”
富婆站长，护夫心切，当场宣战！
房间里的三月七，已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哦哦哦！站长好A！我好爱！】
【楚枫！快！快说点什么！快说你到底爱谁啊！】
楚枫：“……”
【我爱我自己！求你们放过我吧！】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头史前巨兽夹在中间的小饼干，随时都会被碾成粉末。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百只佩佩，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而黑塔，在听到艾丝妲的“警告”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电子笑声。
“呵。”
她的人偶，缓缓飘到了楚枫的面前，几乎与他的投影脸贴脸。
那双毫无生气的电子眼，就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楚枫。
“看来，我的站长大人，真的很看重你。”
“有趣。”
“这让我的‘项目’，变得更有趣了。”
她伸出冰冷的机械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楚枫那还在疯狂闪烁的投影胸口上。
“楚枫。”
“现在，回答我。”
“你，是属于谁的‘资产’？”
这是一个送命题。
一个终极的、无解的、回答任何一个答案都会当场暴毙的送命题！
回答属于艾丝妲？黑塔能当场把他拆成数据流。
回答属于黑塔？隔壁的艾丝妲能立刻提着四十米大刀杀过来。
回答属于自己？两边都得罪！
【系统！我申请原地爆炸！现在！立刻！马上！】
【叮！检测到宿主正面临史诗级社交危机，强烈的情绪波动正在酝酿！情绪值 100000！】
【系统商城临时上新：【一键装死卡（白金版）】，售价99999情绪值，使用后可模拟心肌梗塞、数据崩溃等一切猝死症状，效果逼真，童叟无欺！是否兑换？】
【兑换！兑换啊！】
楚枫在心中疯狂咆哮。
然而，还没等他确认。
“喂喂！你们别这样逼他嘛！”
一道粉色的身影，突然插了进来。
三月七，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之神，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了！
她一把将楚枫的投影拉到自己身后，摆出了一副“护犊子”的架势，义正言辞地对黑塔和通讯器里的艾丝妲说道：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你们都是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啊不，一个优秀的同事，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依我看，这件事，不如……”
三月七眼珠一转，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笑容。
“大家坐下来，一起喝杯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嘛！比如，排个班什么的？”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楚枫躲在三月七身后，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排班？】
【大姐，你以为这是在空间站排班搞科研吗？】
【你这哪里是调解，你这是想让我死得更透彻一点啊！】
黑塔的电子眼，闪烁的频率慢了下来，她似乎在解析“排班”这个词汇在当前语境下的深层含义。
通讯器那头，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艾丝妲显然也被三月七这清奇的脑回路给干沉默了。
就在这堪称宇宙奇观的诡异对峙中。
“滴。”
一声轻响。
房间里三个人的目光，连同楚枫那颗濒临破碎的心，齐刷刷地，再次转向了门口。
不是通讯器。
是门禁系统。
【身份识别通过……欢迎您，艾丝妲站长。】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敲响了最终审判的丧钟。
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合金门，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缓缓地，无声地。
滑开了。
门口，站着身穿可爱佩佩睡裙，手里还端着一杯温牛奶的富婆站长。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温柔的担忧。
当她的目光，看清房间里，那对峙的黑塔，护在楚枫身前的三月七，以及……那个被三月七护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楚枫时。
艾丝妲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了。
啪嗒。
她手中的牛奶杯，失手滑落。
在寂静的房间里，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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