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星陨轩,后山一处僻静山谷。
一袭白衣的李馨寒立于潺溪之畔,周身气息比三日前更为凝练深邃。
她眼眸之中冰蓝光华流转,宛若蕴藏着两片极寒冰原。
只见她右手并指如剑,凌空虚划,低喝一声:“凝!”
霎时间,她身前空间中的水汽瞬间被抽空,温度骤降!无数细密剔透的冰棱凭空凝结,密密麻麻悬浮于空,每一枚都尖锐如针,边缘流转着锐利的寒光,宛如一柄柄微缩的冰晶利剑,剑尖齐齐指向虚空,散发出令人肌肤刺痛的寒意。
随着她手腕轻描淡写地一挥,那成百上千的悬浮冰剑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又似列阵的士兵听到号令,整齐划一地随之而动,在她身前划出一道道冰冷的轨迹,带起簌簌寒风。
“去!”
李馨寒右手并指猛然向前一挥!
咻咻咻——!
破空之声顿时尖锐响起!无数冰剑如同被强弓劲弩齐射而出的寒冰箭雨,化作一片密集的蓝色流光,朝着前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与嶙峋山石疾射而去!
冰剑过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撕裂,留下道道扭曲的白色霜痕。
下一刻——
噼啪!咔嚓!
密集的脆响接连爆发!那片一人高的灌木丛在瞬息之间被无数冰剑洞穿、撕裂,继而表面覆盖上厚厚的坚冰,化作一片冰雕荆棘,在阳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
其后方的山石更是遭了殃,冰剑撞击其上,并非简单的凿击,而是极致寒意的侵蚀与爆裂!坚硬的岩石表面被炸开无数细密的孔洞,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紧接着整个石面都被一层迅速增厚的蔚蓝色坚冰彻底覆盖,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坨。
一击之威,竟将十丈方圆的地域化作了寒气森森的冰封绝域!
李馨寒缓缓放下手臂,眸中的冰蓝光华渐渐内敛。她静静地看着自己造成的景象,面色平静无波,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对《冰魄极意诀》强大威力的了然。
这一式“冰棱境华”乃是剑诀中的群攻与防御之术,远未至大成,但其范围与穿透力,已远超寻常灵溪境修士所能及。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缕冰蓝灵溪消耗了近三分之一,但仍在欢畅流转,自行吸纳着周围天地间稀薄的寒气缓缓补充。
“威力尚可,然控制仍欠精微,寒意的凝聚可再提升三成。”她低声自语,冷静地剖析着方才这一击的得失,并无丝毫自满。
清风吹过,卷起她白衣一角,也带来了前方冰封之地散发的凛冽寒气。她立于这寒雾之中,身影清冷孤绝,与这冰霜世界浑然一体。
“是时候该回去去看一看了!”
李馨寒心中既定,随即返回院中给张琴留下一封书信,腰间佩着她花费两颗灵石买来的玄铁剑,便向着星陨轩外围走去。
有着代表核心弟子的令牌,她在轩中通畅无阻,未遇任何阻拦。
俩个时辰后,李馨寒离开了星陨轩的范围,正式踏入了东玄帝国辽阔的疆域。
她首先抵达的是距离星陨轩最近的一座大城——“落云城”。此城位于帝国西边,乃是交通要冲,商旅繁盛,消息灵通。
入城后,她并未急于行动,而是先寻了一处清静的茶馆坐下,看似品茶,实则凝神细听周围修士和商旅的交谈。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紫玄城”、“三皇子”、“王洪”等字眼便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
人们的描述虽充满了夸张和想象,但核心信息与她所知相符:帝国震怒,王洪已成国贼,李家却鸡犬升天!
她正想仔细探听之时,茶馆门口一阵骚动。几名身着莲纹服饰、神色倨傲的年轻修士走了进来,堂而皇之地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言语间对周围之人毫不掩饰其轻蔑。
李馨寒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那身莲纹服饰,她绝不会认错——灵莲轩。
其中为首的一名青年,眼神轻佻地扫视着茶馆内的每一个人,当他的目光最终凝聚在那道静坐的素白背影上时,竟再也移不开。
“咕咚。”
一声清晰无比的咽口水声在略显嘈杂的茶馆里显得格外突兀。那青年眼中瞬间燃起灼热的贪欲,语气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倨傲和不容拒绝:
“这位姑娘身佩长剑,莫非也是修行中人?不知是哪家仙门的弟子?可否赏脸,与我等同饮一杯?”
李馨寒背对着他们,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端起茶杯,又轻抿了一口,借此压下心底翻涌的冰冷杀意。
见她竟敢将自己一行人晾在一旁,青年身后的两名同伴顿时按捺不住,厉声叫嚷起来:
“喂!我吴师兄问你话呢!耳朵聋了不成?”
“就是!识相的就赶紧过来,好生伺候我吴炀师兄!”
李馨寒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中轻叹一声。看来这壶茶,是喝不成了。
她不再多言,随手取出一块金锭放在桌上,起身便走。
那金锭还是李馨寒几日前向张琴提及下山之事时,张琴执意塞给她的盘缠。
当她转身,侧脸轮廓与那双冰蓝眼眸映入那几人眼中时,他们顿时惊为天人,一时间竟都愣在原地,看得痴了。
直至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茶馆门口,那为首的吴炀才猛地回过神来,慌忙擦了一把嘴角,急不可耐地低吼:“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追!”
几人被这声低喝惊醒,忙不迭地冲出茶馆,四下张望搜寻。
最前面一人眼尖,瞥见那一袭白衣闪身拐进了一条深巷,立刻压低声音兴奋地叫道:“在那边!她进巷子了!”
后面几人闻言,立刻面露淫笑,迅速围拢过去。
……
深巷尽头,是一面灰墙。
李馨寒怀抱玄铁剑,静立墙下,宛若一尊冰冷的玉雕。
那吴炀追至巷内,见是死路,又见她孤身而立,眼中邪光大盛,嘿嘿笑道:“呦,小娘子,怎么不跑了?还特意挑了这么个僻静地方,莫非是……等哥哥们?嘿嘿嘿……”
其余几人也跟着发出猥琐的笑声,附和道:“嘿嘿,吴师兄,等下可得让师弟们也尝尝鲜啊!”
李馨寒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含一丝温度,冷冷地扫过几人:“几个灵莲轩的杂役弟子,也敢如此放肆?”
吴炀眼神一凛,刚想呵斥,却猛地感觉喉间一紧,仿佛被硬生生塞入了一大块万年寒冰!刺骨的冰痛瞬间蔓延,不仅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他双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涨得通红,身体因剧烈的痛苦和窒息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只能用惊恐万状的眼神死死盯着李馨寒。
后面几人尚未察觉异样,仍在淫邪地叫嚣:
“你放肆!拿把破铁剑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是!我们吴师兄早已是初识后期的高手,办完这趟差回去就能突破灵溪境!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李馨寒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声音如同寒冰碰撞:“说,你们来这落云城,有何目的?”
那吴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球暴突,布满血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后面一人见他状若疯魔,毫无反应,眼中邪火更盛,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步:“师兄?你怎么了?要不……让师弟我先来?”
他刚走到吴炀身后,话未说完,一股无法形容的刺骨剧痛猛地从双脚瞬间窜遍全身!他只觉得下半身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他惊恐地低头,眼中倒映出的是一片迅速蔓延的蔚蓝色坚冰!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脚踝急速向上冻结,眨眼间便越过大腿,直冲腰腹!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便彻底化作了一具僵硬的冰雕,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剩余两人直到此刻才骇然发觉情况不对,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跑!
然而,他们脚步尚未迈出半步,极致的寒气已如影随形般扑至!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几乎同时响起。另外两人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瞬间被彻底冰封,化作了巷子里两座新的“冰雕”,连一丝挣扎都未曾留下。
转眼间,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四人,只剩那为首的吴炀还在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徒劳地抵抗着体内那股几乎要将他从内到外冻裂的寒意。
李馨寒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微微扩大,她纤手随意地一挥。
吴炀顿时感觉喉间那致命的冰寒骤然消失,他猛地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李馨寒怀抱玄铁剑,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狼狈不堪的他,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灵莲轩的人,来落云城,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