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再无生息。
唯有呜咽的风,卷着焦臭的尘土,在断壁残垣间穿行,奏着一曲末日的悲歌。
葛叶纮汰跪在那里。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抱着怀中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吴岛贵虎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那股温热迅速被海姆冥界的寒意抽干,只剩下黏腻的冰冷。
他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堵着一团烧红的铁块,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灼烧般的剧痛。
那个男人。
那个总是用宽厚的脊背,铸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挡在所有人面前的男人。
那个固执地、笨拙地,试图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所有罪恶与未来的男人。
就这么,倒下了。
在他面前。
为了保护他。
一种无法言喻的、足以将灵魂碾碎的自责与悲恸,化作了实质的利爪,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窒息感淹没了他的意识。
“嗬……嗬……”
他想放声大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怒声咆哮,却只有破碎的气流从齿缝间挤出。
最终,所有的情绪决堤,汇成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啊啊啊——!”
这声音,是纯粹的痛苦。
伴随着这声哀嚎,他身上那副象征着“大将军”荣耀的胜哄铠甲,仿佛也感受到了变身者的精神崩溃。橙色的装甲光芒狂乱地闪烁,能量的电弧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在他周身噼啪作响,散发出毁灭性的危险气息。
这股刚刚获得的力量,太过沉重。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驾驭。
就在这股狂暴能量攀升至顶点的瞬间,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森林阴影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被痛苦与力量彻底扭曲的人形。
驱纹戒斗。
不,应该说,是吞噬了海姆冥界禁忌果实,彻底堕落为霸主(Overlord)的怪物。
他那对猩红的眼眸里,再也找不到半分属于人类的理智。那里只有一片燃烧的、原始的、对一切强大事物进行彻底破坏的欲望火海。
他感受到了。
那股从葛叶纮汰身上失控溢出的、既强大又不稳定的能量。
那就像是黑夜中唯一的火炬,瞬间吸引了这头怪物的全部注意力。
新的目标,出现了。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撕裂了废墟上空凝滞的空气。
戒斗庞大的身躯骤然下沉,随即化作一道模糊的暗红色残影,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他无视了物理的法则,以一种纯粹由力量驱动的、压倒性的姿态,瞬间贯穿了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纮汰面前。
风压,甚至吹飞了周围的碎石。
沉浸在无边悲痛中的纮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根本无法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看到一片巨大的、带着利爪的阴影,遮蔽了视野。
下一刻,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轰击在他的胸甲之上。
嘭!!
胜哄铠甲那厚重的装甲,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耀眼的火花爆裂开来,那股无法抗衡的巨力贯穿了铠甲,将他整个人轰飞出去。
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沉重的铠甲在剧烈冲击下被强制解除,化作光点消散。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从纮汰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染开一朵凄厉的红花。
他的身体重重砸落在数十米外的瓦砾堆里,意识瞬间被黑暗吞噬,陷入了模糊的边缘。
霸主戒斗猩红的目光锁定了倒地不起的猎物,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吼,迈开脚步,准备上前,用他的利爪彻底终结这脆弱的生命。
远处,世界树之塔的天台上。
凑耀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腰间,金色的创世纪驱动器已经无声浮现。
她不能让葛叶纮汰死在这里。
这无关好感,只是最理性的判断。在贵虎已经战死,戒斗彻底异化的现在,葛叶纮汰是唯一有可能对抗霸主的力量。
他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在她准备启动变身的瞬间,一只手,温和而又坚定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只手的力量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志,让她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下来。
是林凡。
“不用去。”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可是,再这样下去,葛叶纮汰会死的!”
凑耀子压低声音,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林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甚至没有看下方的战场一眼。
他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废墟,投向了远处森林的更深处。
在那里,有一个身影。
一个几乎与黑暗的树影融为一体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随性不羁的DJ服装,脸上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仿佛将世间万物都视作一场无聊游戏的笑容。
眼前这场决定人类命运的惨烈战斗,在他眼中,或许真的只是一场由他随手打碟、任意播放的音乐MV。
DJSagara。
林凡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道弧度。
那道弧度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如同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走出陷阱时的愉悦。
他知道了。
这场由他亲手编写剧本、亲自担任导演的,名为“英雄的诞生”的戏剧,那位自以为是的、真正的“幕后推手”,终于按捺不住,从观众席上走到了台前。
很好。
他接下来的目标,正是这位神秘的“蛇”。
狩猎,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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