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培武回到房间里，杨晓菲对他说：“身份没问题，口供基本合理。”
听到这句话，林子清的大脑中响起了如同音叉般清亮悠远的声音，让他从某种莫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不知为什么，特别信任眼前的杨警官，说话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连他在二附小上小学都差点说了出来。
“是催眠吗？”林子清心想。
杨晓菲对他温柔一笑，那笑容却让林子清感到有些恐惧，他默默躲远了些。
“交大的高材生？”褚培武看着杨晓菲的记录本，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林子清，“你探索到的规律对我们帮助很大，很敏锐嘛。哎，我看你体质不错，胆子也挺肥，要不要考虑毕业来考警察？”
林子清婉拒道：“我听说非警校生考警察很难。”
“倒也是。”褚队长快速看完记录，抬头问道：“你说你是接到你母亲的电话回家的，但你回家就发现那是伪人？”
“是。”
“你最近有没有参加过什么重大科研项目？”
“褚警官。”
“嗯。”
“我才大一，怎么可能这么快参加科研项目？”林子清无奈地说道。
他默默腹诽：更何况我还这么懒。
“那就怪了，”褚培武在屋里来回踱步，“对方好像是冲你来的，可你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呢？”
“褚队？”周鹏图闻言吃了一惊，“您是说这次裂界灾害是人为的吗？”
“闻所未闻。”杨晓菲说道，她是刑事警察学院灵能技侦专业出身，还有犯罪心理学的二学位，是在座几人中最了解裂界灾害各种资料的人。
“我没有这么说，也许有人泄露了裂界征兆预警信息。预警到灾害爆发有两个小时，足够有心人做出布置。”褚培武忽然立定不动了，“子清同学，你在村里转了很多地方，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哪里奇怪？伪人奇不奇怪？”林子清感到一头雾水，裂界就是这面空气墙里的空间吗？官方还有预警体系？那老妈和邻居们是不是安全撤离了？
杨晓菲突然对林子清说：“居民都被撤走了，你妈妈应该没事儿。”
林子清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是害怕，这简直是读心术！林子清被吓得赶忙摆出一副扑克脸。
“我来解释吧。”杨晓菲说。
林子清这时才注意到，杨警官说上一句话时根本没张嘴，他的扑克脸顿时绷不住了。
林：心灵交流？
杨：对。
林：看来扑克脸没有用了。
杨：聪明。
杨晓菲一边和林子清在心里对话，一边出声讲解：“2014年，第一起裂界灾害在南印度洋上空出现，造成一起著名的航班失联事件。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界灾害的频率和规模也在逐渐增多。根据美国国家犯罪信息中心的统计结果，美国本土仅2016年就有近九万失踪人口，其中四千人疑似与裂界灾害有关。”
“裂界灾害全名为侵蚀裂界，是一种与灵能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侵入现实空间的产物，学术界目前称这种能量为暗灵能。”
杨：你有个女朋友，同班同学？
林：是，啊，目前还不是。
杨：看来你们关系进展不错。
林：我觉得还行。
“裂界灾害会在原本正常的地理位置形成一个球状空洞，直径从一百米到十五千米不等。它不仅会导致空间内部人员失联，严重威胁群众生命安全；若出现在城市，还会导致水电管路、光缆等重要设施中断，造成巨大的经济财产损失。”
“习惯上，我们把暗灵能侵入现实的位置叫作泄露点，能量累计达到一定程度时，泄露点会产生暗灵能结晶。它不仅是暗灵能的聚合体，还是一条输送通道。侵蚀裂界会以它为中心开始急剧扩张，所以这种结晶也被称为裂界核心。”
杨：你害怕我？
林：怕死了！不，不，不怕。
杨晓菲嘴角浮现一丝坏笑，继续讲解：“裂界扩张速度一开始会很快，好在当裂界达到一定规模以后，就会变得极为缓慢，但绝不会停止。要想阻止它的扩张，就需要进入裂界找到裂界核心，把它封印起来。这样一来，裂界的屏障就会破碎，里面的世界也会逐步恢复正常。”
林：这些事情是保密的吧，对我说没关系吗？
杨：毕竟你可是高材生，得借用一下你的天才大脑。
林：当不起。那事后呢？你要像《黑衣人》里那样让我失忆？
“队长所说的奇怪的东西，就是指裂界核心。它通常会表现出明显的特征，比如：扭曲附近的光线和物质；干扰意识场，使人的感官出现异常，出现幻听、幻视……如果你曾见过类似的东西，一定要告诉我们。”
林子清摇了摇头：“没看见。”
杨：催眠的确可以让你失忆，但是有恢复记忆的风险，所以只能……
林：啊，我好怕怕。
杨：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有点恶心？
林：谢谢，你也是。
杨晓菲突然收起了所有表情，切断了意识连接。她冷冰冰地掏出一张纸来：“保密协议，签字吧。”
紧接着，她转过身去，对褚培武说：“潜意识检查过了，没有被人种下心理暗示的迹象。”
褚培武缓缓颔首，没有因话题的突然转换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周鹏图看上去好像在发呆。所以，刚才的心灵对话并不私密？几位警官仍然在试探我。
林子清接过纸笔，认真看了上面的每一行文字，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子清同学，”褚队长接过保密协议，“你的字，有点……很有特色啊。”
红色的指纹印下面，“林子清”三个字清晰可辨，任何人都能看懂，不存在故意写错误签名的问题。但是那字体歪歪斜斜，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关于这份保密协议，我还有话要说。”褚培武脸色一正，“随着裂界灾害的逐渐增多，为了让大众能够学会防灾减灾，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些情报将来一定会被公开。但在那之前，这份保密协议仍然具有法律效力，如果你泄密，最高可处以二十年有期徒刑。”
“我知道了。”
时间来到5月2日下午两点，天亮了。四人走出派出所，褚培武突然朝楼顶看了一眼。
“怎么了？队长。”杨晓菲问。
“不，也许是错觉。”褚培武摇了摇头。
一行人往营地赶去，林子清骑着电动车在跑步的三人跟前悠闲地晃荡。
“你们有人要坐电动车吗？”林子清好心地问。
“不了。”杨晓菲一口回绝。
褚培武摇了摇头。
周鹏图看了看杨晓菲，又看了看褚培武，很想说我坐，但最终没好意思开口。
他们走到一栋很大很气派的建筑前，金色的招牌上有几个白底的红色大字：“金海湾洗浴”。
“咳，这里就是营地了。选这里主要是因为我们人太多，地方大点伸展的开。”
在进门前，褚培武转身看向林子清，叮嘱道：“关于侵蚀裂界，大部分的研究才刚刚起步，很多认识不一定对。就像我们在处理裂界灾害的时候，更多的是依靠总结出来的一些个人经验。思考问题还是要从实践出发，不能被条条框框束缚住。”
林子清总觉得，褚队这番话不光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