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归来,一切变得反而简单起来。
原因无他,正统性!
这兴汉坞两代主导者都是王家之人。
在法理上,王渊在王延昌死后,成为兴汉坞新主导者完全合理。
……
卫氏大院,王渊和卫昱会面后,当即将卫氏大院作为了审判现场。
王渊大马金刀的坐在从卫氏搬出的椅子上。
在他身旁坐着的是卫昱。
王渊带回来的兴汉军老卒手持兵刃,把整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在他们面前空地上或是瘫坐,或是跪伏着密密麻麻的一圈人。
卫昱拿过一个名册,和空地上被拘押的众人做了核对。
不多时,卫昱合上册子,侧身对王渊道:“深甫,人都核对过了,除了毕晖三子于数日前以换置过冬布匹棉衣为借口离开坞堡外,其余参与此次叛乱的各家子嗣俱在此了。”
“听见了吗?毕氏早有安排。”王渊接过那本名册翻看两眼,直接将名册丢到了众人面前。
“按照时间来算,毕晖三子外出,应该正好是去送情报的,我兴汉坞这次答应麓南坞出兵知道的人不多,毕晖作为兴汉坞军锱的调配者,毫无疑问是最先接触到这件事的。”
“但是他出卖我等行军消息,致使我等被伏击,难道他就没有想过事情有败露的可能吗?”
“为什么他派出去传递消息的会是三子毕荫,而不是你毕坚呢?”
王渊仿佛是在推论一般,讲述着一个事实。
此时,毕晖、毕坚父子全都在人群中。
脚面和脚踝被重箭贯穿的毕坚,鲜血已经被止住,暂时倒是没有流血而亡的危险。
只是他原本就惨白的面容,在经过王渊这么一番‘合情合理’的推论后,逐渐变了赤红起来。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
可毕坚这厮是个疯狗啊!
“老匹夫,怪不得你不让我去,偏生让毕荫去送消息,还说他做事严谨,原来是你早就起了弃车保帅的心思!”
毕坚口舌翻飞的咒骂指责着毕晖。
指责完毕晖,他又转头看向王渊,一脸讨好道:“王公子,您是明白人,毕氏做主的都是毕晖,出卖您和王老帅的事情都是毕晖做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啊。”
“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您要报仇,要算账找毕晖,不,毕氏都该死,您饶我一命,我改名,我给您当狗!”
如此荒诞的一幕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并非独例。
活下去,用力的活下去,这是每个人都在做的。
面对自家儿子的控诉,毕晖没有反驳,也没有祈求认错。
他只是仰面一叹:“成王败寇,我毕氏今日之祸怨不得旁人。
王家子,我与你父亲也算有几分交情,今时你带人回来,却不见他的身影,想来他已经在黄泉路上等吾,杀了吾吧!”
毕晖昂着头,一副慨然就义的模样。
“哈哈?”王渊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
“黄泉路上等你?真给你脸了,你也知道你跟我父亲有交情,我父亲那么信任你,把兴汉坞的军资武备尽交于你手,哪怕知道你有南下之心,我父亲仍旧对你委以重任,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父亲的?”
王渊怒斥连连。
“还有,你说的没错,毕氏今日之祸怨不得别人,完全是你毕氏咎由自取!”
面对王渊的斥责,毕晖不再说话,只是闭着眼昂着头,一副认命模样。
在他看来,既然没有办法南下,待在北地家族迟早都是个败亡的结局。
无论是今日被王渊屠灭,还是来日被胡人所灭,都是一样的。
不过,就算今天死在王渊手里,最起码家族还留有血脉在世,三郎现在应该在鲜卑段氏黄兴部吧……
毕晖自己念头通达后,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要杀便杀!
但王渊怎会让他如愿。
杀死一个人是最轻易的事。
让一个人活着感受痛苦才是残酷。
王渊看着毕晖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对其冷笑一声。
“你们当中谁不是毕晖直系血亲,我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去一个把毕氏族谱取来。”
王渊简单一句话,直接让原本已经认命等死的毕晖睁开了眼。
“王渊!你想干什么?”毕晖失声喊道。
同时刚刚还表决心要给王渊当狗的毕坚,此时也眼前一亮。
族谱……有谱了!
“王公子,啊不,王爷爷,我去拿族谱,我知道族谱在哪儿,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我不是毕晖的直系血亲,我是,我是野种!我不是毕晖的种,给我个机会,我去拿族谱来!”
毕坚瘸着一条腿,忍着剧痛从人群中爬出。
但不等靠近就被兴汉军的老卒给拦住。
看着明晃晃的刀兵,毕坚没再找死。
可他说出的话却十分惊人。
为了活下去,毕坚已是无奇不用,当狗他都不介意,不痛不痒的骂几句,自污几句又何妨?又不会掉块肉。
只要能活下来,未来可期……
正所谓,由夷入华即为华,由华入夷即为夷。
生于北地的毕坚见惯了胡人的肆意妄为,弱肉强食,在他心中华夏礼仪早已经不是重要的衡量标准。
活下来,就算改名换姓,做个胡人又何妨?
要不是毕晖老狗谋划出了问题,出去避祸的人选又没有选他,他怎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他心中的恨意肆意增长,但却不是针对王渊的,反倒是对毕晖的恨意。
毕坚宛如小丑一般的行径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王渊大手一挥:“好!既然坚公子如此笃定自己不是毕氏子嗣,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王渊指派了几个人,跟着毕坚去到毕氏宅院里取族谱,毕坚腿脚受了伤,根本不怕他中途跑了。
并没有耽误多久功夫,毕坚就捧着族谱被带了回来。
他一脸兴奋的被丢在了王渊面前。
“王爷爷您看,这上面真没有我的名字,我是野种来的,不是毕氏族人,毕晖老狗老眼昏花给别人养了一辈子儿子……”
毕坚在王渊面前卖力邀功,听到毕坚的话,饶是毕晖赴死之心已坚,此时也忍不住仰面喷出一口血来。
这是被活生生气吐血了。
王渊从毕坚手里接过毕氏族谱,一页页翻找。
终于寻到了‘毕晖’的名讳,在毕晖名下共有五子二女,毕坚正是老大。
不过现在族谱上毕坚的名字却被扣去了,形成了一个空洞。
王渊抬头跟毕坚对视。
毕坚挤出一抹谄媚笑脸,讨好异常:“王爷爷,您看,上面真没有我的名字。”
“嗯,是没有你的名字,不错,我王渊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了给你一个活命机会就给你一个活命机会!”
王渊把族谱还给了毕坚。
“族谱给你了,现在你照着族谱上,把跟毕晖有关系的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