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瞬息万变。
原本计划的埋伏策略还未实施,便已胎死腹中。
并且对方事先解决了王渊一方设置在外的警戒哨,更是打了王渊一个措手不及。
将人放进来打已经不现实。
现在这道庙门要是守不住,王渊他们只会更加被动。
说时迟那时快,王渊在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不过短短数息功夫,就做出新的决断部署。
“柳幢主,带你的人协助王前顶住前门压力!”
“谢幢主!带你的人跟我走!”
“其余人等上庙墙御敌,弓手朝庙外正门自由抛射!”
王渊抽出腰间佩剑,慷然道:“打赢这场,我带你们回家!若是败了,我王渊也同大家共赴黄泉!”
至此,王渊已经没有任何留手。
手头上原本作为预备队的数十人,也全部被他投入到了战斗中。
门外这股敌人数量不明。
不过从他们强硬冲击庙门来看。
很明显,仓促间他们手里也根本没有打造什么攻城器具。
想要凭空攀附庙墙也不容易。
反观王渊他们将庙里的一些水缸倒扣、杂物堆砌,很容易就持着兵刃攀上了庙墙。
风雪依旧呼啸,天上不算特别明亮的月光却仿佛故意漏下了一束光,将庙门口的惨烈状况照应的格外清晰。
庙外的鲜卑人想要打进去,庙里的汉人残兵却步步抵抗。
小庙外约一百五十步处,一名穿着铁甲的鲜卑将领端坐在战马上,看着正在喋血的庙门。
“宇文幢将,待剿灭了这庙中残兵,便是毕其功于一役,兴汉坞便无太多阻碍!
届时部主夺得兴汉坞,将坞中汉狗尽数化为我等奴隶,宇文幢将定为首功!”
在其一侧,一个面容丰润,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正点头哈腰,谄媚的对着宇文胤极尽吹捧。
但是那位‘宇文幢将’却面带傲然,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吹捧而开怀大笑。
反而是意味深长道:“段狗儿,若本将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跟他们是同族吧?”
“嘿嘿,宇文幢将说的是,小的也是汉狗,但却是段将军麾下的汉狗……”那段狗儿不以为耻,依旧满脸谄笑。
宇文胤眼底闪过一抹恶心与厌恶,这人要是他名下的奴隶,他早就拿去喂狗了。
虽然他看不起汉狗,但是对于硬骨头的汉狗,还是有三分敬意的。
至于段狗儿这等自甘堕落的苟活之辈,他宇文胤根本不屑多言。
也就是因为段狗儿是段黄兴指派给他引路的本地奴隶。
“这庙中的汉狗倒是好硬的骨头!”宇文胤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此时庙门三尺台阶下,热血流淌使冰雪融化,已经逐渐汇聚成了丝丝溪流。
倒毙在庙门口的双方兵卒已有数十人。
就这,宇文胤所率领的这支下马骑兵都还没攻进去。
没错,为了不惊动庙里的王渊等人,他命精锐探马骑兵偷袭了王渊所部的警戒岗哨。
余下骑兵尽数下马进攻。
对了,为了追赶王渊这支逃走的‘兴汉军’残部,宇文胤只带了他麾下的百余骑,并没有与之相配合的步卒。
在他看来,剿灭兴汉军的残存兵马根本不需要碍手碍脚的步卒打前站。
也就是王渊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然他能乐疯了!
为了围堵剿灭他,敌人竟然主动放弃骑兵优势,将骑兵转化为步兵,进行‘攻坚战’。
尽管这处小庙并不真的具备‘坚墙’的作用。
可是作为进攻方的鲜卑下马骑兵,却要持着环首刀顶着一根根长矛的穿刺硬着头皮往里冲。
他们的盾牌有用,但却有限。
因为圆盾直径不过约60厘米左右,盾牌仅能保证他们上半身的安全。
可长矛却专攻下三路。
前排鲜卑人受创,下意识的将圆盾护向下身,迎接他们的却是当头一刀。
这帮子兴汉军的老卒可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场精锐。
虽然还没有所谓的三三制战术,可是彼此间的配合默契,却要远超这群下马骑兵。
外面宇文胤见到庙门口倒毙的兵卒不少,可基本上都是他麾下的骑兵。
兴汉军反倒是由于狭小的庙门,除了最初被箭雨射中面门而身死的两人外,后面的伤亡反倒是并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王前身着双甲,正面插满箭矢,还在战阵前列挥舞环首刀的模样甚是吓人。
“四郎,七郎,阿澈,尔三人带头,给我杀出王家儿郎的气魄!杀出大兄的威风!”王前状若疯魔。
王前身为王渊的帐下督,一直以来都统领着王渊的亲卫。
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仅是因为他和王渊的亲近血缘,更是因为他的能力让一干同宗子弟信服。
在个人武勇这一块,王前冠绝王氏二代子弟!
由王前带领王渊的帐下亲兵抵挡在战斗的第一线,也令这支残兵最后的凶性被激发出来了。
若左右都是个死,那还不如跟外面的索虏拼了!
之所以轻蔑称呼外面的鲜卑人为‘索虏’,是因为鲜卑人有束发扎小辫的习惯。
在王前率领帐下亲兵浴血作战的同时,王渊领着谢林并二十名刀手也并非在吃干饭。
他记得入庙之前,前身曾强撑着身体,观察过这处小庙。
在庙院东侧有一段墙塌了。
他本意是带领谢林及其手下的二十名刀手去堵这个窟窿。
将压力更小的主门入口交给王前等人来应付。
可当王渊带人来到断墙处一看。
在灰蒙蒙的月光映照下,断墙上除了覆盖着一层飘雪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外面的敌人没有发现这处缺口?”这是王渊心中的第一反应。
旋即他就敏锐抓住了关键点所在。
“他们人手并不多!”王渊下意识道。
是了,若是他们人手不多,来不及铺展开来,只能集中力量进攻主门的话,自然也就错过了这处塌陷的断墙缺口!
“谢幢主,随我回转!从外院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王渊道。
“嗯!”谢林同样是眼前一亮。
王渊说他们人手不够是何原因,久经战场的谢林第一时间就明白了。
像这种黑夜袭杀的歼灭战,若是以多打少,根本不存在围三缺一的可能。
这处断墙的敌兵只会比正门来的更多。
而现在这里空无一人,正门处杀声震天。
只可能是他们人手有限,根本没有发现断墙处的缺口,自然没办法分兵前来。
不多时,王渊领着谢林和他手下的刀手,悄然摸到了庙院正门东南侧。
借着头顶的月光映照,王渊一眼就看了个大概。
聚集在庙院正门攻坚的敌兵不超过一百五十人!
但除了正在攻坚的鲜卑兵卒外,王渊却见位于南边百余步的位置,正有几骑影影绰绰地立在那儿。
王渊发现他穿越后,不仅前身所受的伤痊愈了,连五感都有所加强。
隔着百余步,他甚至能看到端坐在马上那员骑将身上,泛着冷冽寒光的铁甲!
“鲜卑指挥官?!”王渊脑海中冒出五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