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的骑兵下了马就成软脚虾了吗?吹号,让他们打破这扇门,本将的耐心已经被他们耗尽了。”
许是感受到了阵阵山风带来的寒意,宇文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冷声对左右骑兵百夫长道。
骑马陪伴在宇文胤身旁的几个骑兵,除了段狗儿这个汉人带路党外。
余者尽是鲜卑骑兵,几乎人人有军职在身,特别是那两个人高马大,马头仅仅落后宇文胤半个的鲜卑骑兵。
他们才是这支二百骑的真正原骑兵统领。
眼瞅着自己赖以生存的作战本钱,被宇文胤这个贵族子弟任意挥霍,他们心痛如绞。
两名骑兵百长忍着不甘与屈辱,纵马跃出。
“儿郎们,随我杀进去,将里面的汉狗全部杀死!”
既然无法对宇文胤宣泄怒火,那就只能把心中的愤怒洒向庙里的汉狗了!
他们知晓这个‘宇文幢将’来头不简单。
乃是燕国鲜卑四大氏族之一的宇文家子弟。
不过四大氏族子弟众多,真正能接触到核心的精英子弟却是不多。
宇文胤正是其中根正苗红的一个。
至于说,为什么段氏的这些下层兵卒会知道宇文胤的身份不简单。
那就得从宇文胤身上的挂职来说了。
段狗儿称呼宇文胤为‘宇文幢将’。
幢将从名字上看,好似跟‘幢主’差不多。
汉人军制,十人为一什,设一什长;百人为一队,设一队主;三队到五队为一幢,设幢主。
至于说到底是三队人,还是五队人,那就看你实力强弱了。
北地实力为尊,你真有能力撺出五百人,那你就是下辖五百人的大幢主。
要是你能整出一千人,那你就是加强幢主,一个更比两个强。
而鲜卑族的‘幢将’就有讲究了。
鲜卑族主要还是以骑兵为主,辅以杂胡、汉人步卒。
“幢”本指用于仪仗的一种旌旗,一幢大致是指一个幢麾所标识的军事编制单位,约为百人。
幢将被设置为燕国鲜卑皇族的禁卫军官,权力极大。
非四大氏族子弟不得进入禁中担任禁卫将官。
宇文氏为四大氏族之一,而宇文胤又有在禁中担任‘幢将’的履历,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也无怪乎‘段氏黄兴部’部主对他礼敬三分!
黄兴部总共才一千本部精骑,却舍得分出二百骑供宇文胤驱使,由此可见,宇文胤就算是在宇文氏族内也同样非凡。
“哼,段黄兴竟然指派这等低劣的骑兵供我策驱,当真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望着两个离去的骑兵百夫长,宇文胤轻蔑冷哼。
他常在禁中供职行走,所见的骑兵无不是披甲精锐。
清一色的铁甲!而非外面的皮甲骑兵。
但凡军职加身的校尉,皆如他一般,穿的是高级将领才能穿的明光铠。
没办法,谁让有资格进入禁中任职的都是鲜卑贵族呢。
就算朝廷不给标配,各家自掏腰包置办一身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宇文胤在离开燕国京都时,虽然将禁中的战马和马具留下了。
但身上穿的这一身量身定制的明光铠却未曾褪下,转而是带了出来。
“宇文幢将可能是误会了……”段狗儿在被段黄兴收为门下奴仆后,也算是尽心尽力。
听到宇文胤不贫,他刚想要开口为自家主上辩解,却听闻到的两声惊呼。
“少主小心!”
“有刺客!”
这二骑是宇文氏家将,随同宇文胤一起来到黄兴部的鲜卑骑兵。
他们护卫在宇文胤左右,根本没有和那群被当做炮灰一般的普通段氏骑兵去冲击庙门。
但无论是宇文胤还是段狗儿他们都没有想到。
此情此景之下,竟然会冒出几个持刀的汉狗袭击宇文幢将!
“保护宇文幢将!”段狗儿虽然被吓的一麻,但下意识的还是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他坐在马背上,慌乱的勒马四处寻找着袭击者的身影。
不过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并未被袭击。
事实上,王渊带着那几名刀手摸到宇文胤边上前,就已经做出了部署。
原本两个骑兵百长还没纵马离开,他给四名刀手分配的对手便是四个鲜卑骑兵。
他的目标则是那穿着明光铠的鲜卑骑将。
段狗儿这个没有着甲,看着就低人一等衰象的家伙,直接被王渊列为了低危险人物。
可以放在最后处置。
但宇文胤带来的两个家将也不是混日子的二流货色。
在王渊他们摸到不足二十米的位置时,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动手!”王渊听到两声惊呼,当即不再遮掩身形。
从雪地中一跃而起。
先是掷出了腰间别着的两根短戟,旋即手握环首刀直奔宇文胤。
其余四名老卒也各自选择了对手。
原本预计的一对一演变成了二打一,以步对骑,但对方却是驻足在原地的骑兵。
“杀!”
“汉狗!好胆!”宇文胤先惊后喜。
他认出了王渊等人身上穿着的残破甲胄。
跟他前面杀散的那群汉人乞活军一般无二。
而王渊作为‘兴汉军少帅’,身上穿着的也是精铁锁子甲,一看就不是寻常兵卒。
宇文胤抽出挂在战马上的环首刀,正欲纵马冲击向王渊。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二十米的距离,哪怕是步行都要不了几秒,更何况王渊是爆发跃起冲向的他。
他胯下战马都没能真正跑动起来,王渊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给我下来!”王渊一手持刀,一手欲去拽坐在马上的宇文胤。
宇文胤从未想过自己会距离生死战斗如此之近。
甚至跟他想象中的策马冲锋,挥刀劈砍相去甚远。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冲’,敌人就已经到面前了。
他见到马下的王渊,下意识的将举起的环首刀朝着王渊砍去。
他坐下的战马也被王渊那如虹的气势所惊到。
一双马蹄高高扬起,仿佛就要朝着王渊踏去!
‘战争践踏’的恐怖,凡是历经战场的老卒无不心有余悸。
哪怕是胡人骑兵在冲锋中坠马,也基本是十死无生,战马的践踏,除非是铁人,不然没人扛得住!
“少帅!”
战马的嘶鸣声也吸引了几个跟随王渊袭杀鲜卑骑将的兴汉军老卒。
他们目眦欲裂,口中呼喊,一时间甚至都放弃了继续对自己的目标出手。
王渊抬头看向近乎直立的战马,手中环首刀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