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王渊他们战斗结束的过于快速了还是怎的。
谢林那边的冲杀并未发起。
因为那两名骑兵百夫长策马来到战前。
手中马鞭挥舞,勒马来回游走,仿佛是在激励作战的兵卒。
谢林他们所处的位置想要冲击到正在攻击庙门的鲜卑兵,就得先越过这两骑。
起初谢林在等待王渊的进攻信号。
但当王渊他们那边的战斗打响后。
两名鲜卑骑兵百夫长回首环顾,坐在马身上的他们,很容易就发现了谢林等人的存在。
原本一场偷袭战,不得已打成了遭遇战。
但好消息是,王渊他们那边战斗结束的太快了。
再加上王渊举起了这只骑兵统帅的首级。
王渊并两骑,策马狂奔而来。
“贼将宇文胤已授首!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宇文胤已死,此战已败!”
“宇文胤已死,败了败了……”
王渊和两名刀手一边骑马冲击向庙门前聚集的鲜卑下马骑兵,一边口中呼喊叫嚣。
这么喊话虽然有点中二。
可在实际战斗中却异常好用。
战场无非胜败,大部分兵卒只能打顺风仗。
一旦感受到颓败之势,从心气上就已经弱了一筹不止。
一般部队的战损承受线基本在百分之十到十五,一旦损失超过百分之十五,稍微受到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引发溃败。
而精锐和王牌部队容忍度更高些。
哪怕战损达到百分之三十、四十,依旧还能保持较为完整的战斗建制和战斗意志。
很显然,眼前的这群鲜卑兵虽然号称段氏黄兴部的精锐骑兵,也就那样吧。
毕竟作为骑兵的他们,现在竟然被逼着下马作战。
且还是进行攻坚战。
即便因为夜色的缘故,看不清楚庙门口的真实战况。
可空气中弥散出的血腥气息,以及久久未能攻破门户的种种表现。
也让他们意识到,这场攻坚战并不顺利。
因此在听到有关于宇文胤被斩,他们败退的话语一经传出。
让原本就有些浮躁的鲜卑兵军心瞬时间不稳起来。
位于前列,被簇拥着攻向庙门的鲜卑兵还看不清后面的状况。
可位于最外侧的鲜卑兵却能看得清楚。
远处骑马冲来的几骑很明显和他们身上穿的袍甲有所不同,嘴里说的也是汉话。
最要命的是,反应过来的谢林也连忙带着一众刀手附和:“鲜卑兵已败!贼将授首,众将士随本幢主冲杀!斩首一级帛一匹,米三石!”
“杀!”
“冲啊!”
“……”
一时间嘈杂的冲杀声响成了一片。
这让原本就心怀不满,且战损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军心涣散的鲜卑兵们心中惶恐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是哪一角开始败退的。
只是突然间,攻坚的鲜卑兵中有人口中喃喃:“败了,败了,将军都被砍了,快跑……”
这当然不是王渊提前安排的内应。
只是心中惶恐到了极点的鲜卑兵,在给自己找借口。
就算是当逃兵,也要找个合理的借口不是。
万一逃出战阵,后面又被找到秋后算账。
你如果说是战斗中溃败了,大势已去,不得已逃命,那还说得过去。
如果是临阵脱逃,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主持这场战役的主帅被斩,战役失败,战阵溃败,我跑那不是应该的吗?
本来就想跑的一众鲜卑兵,不知道从谁开始带头,溃败之势短短须弥间就形成了。
策马冲杀来的王渊尚且还没有感受到什么。
但顶在庙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王前却只感觉,被血色浸染的双目下,陡然一空。
原本影影绰绰拥堵在他面前挥刀,丑陋、狰狞的鲜卑兵不知怎的竟然化作鸟兽四散逃离了。
再仔细一听。
“败了,败了……将军已经被杀,快跑……”
王前瞬间明了。
“是大兄带人杀散了外面的鲜卑兵!”王前顿时间就大吼起来。
“帐下诸卫,随我杀出去!与大兄一起把这些索虏尽数留下!”
王前当真是一号猛人。
身上的箭矢如同一枚枚勋章一般挂在他身上。
他手持两把环首刀,追着从庙门口跑出去的鲜卑兵。
局势霎时间开始逆转!
骑马挡在最外面的两名鲜卑骑兵百夫长,这会儿已经懵了。
他们持着马鞭奋力挥舞。
但抽打的却不是座下马匹,也不是王渊等兴汉军。
而是从他们身边四散逃离的鲜卑兵。
“混蛋!对方在说谎,在蛊惑军心。不许跑,都不许跑!”
“集合!先把外面的汉狗杀了!等杀光了外面的汉狗再继续围攻庙里的……”
可殊不知,这句话一出。
更是证明,在庙外还有一支汉人军卒。
这令原本就已经失去斗志的鲜卑兵们更是惶恐不安。
“不好了,我们上当了!这是汉狗的阴谋!”
“没错,我们被埋伏了,外面全是汉狗!里面的只是诱饵!快跑!”
有时候谎言根本就不是敌人散布的,而是出自自己人之口。
甚至为了夸大危险,减小自己的罪责,他们还会把自己的责任和无能描绘的无比英勇和尽职尽责。
毕竟我们只有一百多名骑兵,还因为指挥者的无能,让我们这群骑兵下马作战,结果进了敌人的埋伏圈。
对了,埋伏我们的可不是一支只有百多人的残兵溃卒。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在那个小庙附近布了一个口袋阵,就等着我们踩进陷阱!
什么?你问他们有多少人?
那我哪看得清啊,当时雪又大,天又黑,到处都是汉狗的喊杀声,我估计……得有个两千人!不对,是三千!
鲜卑兵们溃败了。
并且在还没有脱离危险的情况下,他们已经在想溃败的借口了。
肯定是上了汉狗的当了,他们人数众多才敢埋伏于我们英勇的鲜卑勇士!
不然一支溃兵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
溃败之势已经止不住了。
两个鲜卑骑兵百夫长无力的对视一眼。
只是一瞬间,他们就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想法。
“跑!”
事后责任推卸到宇文胤身上。
反正他也已经死了。
并且让骑兵下马作战的命令是他下达的,部下兵卒是亲耳听到的。
这场战斗的失败如果必须要有人承担后果的话,只能说已经死了的宇文胤!
“哒哒……”马蹄声渐远,两个有马的鲜卑骑兵百夫长反倒是成了最先脱离追杀的。
王渊和谢林带人一阵冲杀,兜住了大部分溃败的鲜卑兵。
这场战斗持续时间甚至连小半个时辰都没有!
“大兄,幸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