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国的致辞很快结束,宴会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慈善拍卖。
这一向是豪门宴会的保留节目,美其名曰做慈善,实际上是各家炫富和社交的舞台。
司仪在台上烘托气氛,第一件拍品被两位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端了上来。
一条由著名设计师设计的钻石项链,起拍价三百万。
“五百万!”
“六百万!”
……
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一千万。
苏绾绾对这些亮晶晶的石头不感兴趣,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搅着杯子里的果汁,思绪有些放空。
人死了,还不是一样被一块石头压着?
“喜欢吗?”傅斯年忽然在她耳边问。
苏绾绾从神游中回过神,掀起眼皮,懒懒地瞥了一眼台上那条闪得她眼花的项链,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
“不喜欢。”
太俗气了。
傅斯年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项链最终以一千二百万的价格被一个中年富商拍下,当场就戴在了身边那个年纪能做他女儿的女伴脖子上。
第二件拍品,是一副装裱精致的古画。
苏绾绾扫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兴趣,低头开始专心致志地玩自己的手指甲。
“一千万。”
傅斯年忽然举了牌。
全场一片寂静。
这幅画虽然也是名家之作,但懂行的人不少,市场价撑死了也就五六百万。傅斯年这一开口,直接把价格顶到了天花板,连给别人加价的机会都不留,显然是志在必得。
没有人敢跟他抢。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发颤,短暂的沉默后,一锤定音,生怕他反悔。
苏绾绾一脸肉痛地看着他,“你喜欢这个?”
“不喜欢。”傅斯年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你买它干嘛?”苏绾绾不解。
傅斯年一本正经,“买来烧着玩。”
苏绾绾:“……”
行吧,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烧钱取暖这种事,别说,她还真想看看。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傅斯年都没有再出手。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被推了上来。
那是一副盖着红色绒布的油画。
看到那件拍品时,苏绾绾的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最后这件拍品,非常特殊。”拍卖师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激动,“这幅画名为《初恋》,是当今画坛最炙手可热的新锐天才画家——凌星野先生的最新作品!”
凌星野?
苏绾绾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脑子里瞬间闪过画室里那具手感极佳的肉体。
拍卖师拉开了绒布,画作的全貌展现在众人眼前。
画上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长发披肩,坐在一架白色的钢琴前,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光影交错,如梦如幻。
女孩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恬静羞涩的微笑,眼神纯净得像一泓清泉。
画上的那个女孩,不是别人。
正是林薇薇。
苏绾绾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原剧情里,凌星野一直将林薇薇视为自己的白月光和艺术缪斯,但因为自卑,始终不敢表白。而原主,最初只是他想用来接近林薇薇的跳板。
好啊。
真行啊,凌星野。
嘴上说着厌恶权贵,身体倒挺诚实,一边睡着姐姐,一边想着妹妹。
还玩自焚?老娘亲手点了你!
苏绾绾忽然觉得嘴里的牛排有些索然无味。
她下意识地看向林薇薇,林薇薇一脸娇羞地站在苏正国身边,眼眶微红,低着头接受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
“天啊,画的也太美了吧!”
“这画的就是林薇薇吧?凌星野的初恋女神是她?”
“难怪苏董这么疼这个继女,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华,谁不喜欢啊!”
苏正国听着周围的赞美,与有荣焉,看林薇薇的眼神愈发慈爱。
“起拍价,一百万!”拍卖师高声宣布。
“两百万。”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
是温景然。
他举起牌,隔着人群,微笑着看了一眼林薇薇。
林薇薇冲他甜甜一笑。
苏绾绾把这微小的互动尽收眼底,眯了眯眼。
“三百万。”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站在墙角的季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黑着一张俊脸,满眼不爽地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苏绾绾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也喜欢林薇薇?
不像啊。
季晨心里烦得要命。
最烦林薇薇这种装模作样的绿茶,更烦温景然那个笑面虎。
什么狗屁《初恋》,画得假惺惺的,看着就恶心。
一个破画画的,画个绿茶,居然还敢叫《初恋》?
瞎了你的狗眼!
“五百万。”温景然继续加价。
“六百万!”季晨寸步不让。
“八百万。”
“九百万!”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把价格抬到了一千万。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幅画本身的价值。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拍卖了,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林薇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余光又瞟向傅斯年和苏绾绾。
能让这么多优秀的男人为自己一掷千金,这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可她最想看到的,是傅斯年也为她举牌。
就在温景然准备叫价一千一百万的时候。
“一个亿。”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响彻全场。
全场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云淡风轻地举着牌子的男人。
傅斯年。
苏绾绾也懵了,震惊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嘛?”
花一个亿,去买情敌画的、情敌的白月光的画?
他是钱多得没地方花,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总不能是这会儿他就看上林薇薇了吧?
傅斯年没有看她,目光冷冷扫过温景然和季晨,最后落在了台上那副画上。
他当然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在画室里,他就已经猜到了。
他不在乎凌星野,也不在乎林薇薇。
他在乎的,是刚才苏绾绾在看到这幅画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不高兴了。
他的东西,因为别的男人,不高兴了。
傅斯年收回目光,淡淡开口。
“我太太不喜欢这幅画。”
“所以,我买下来,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