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骚动尚未平息,有人颤抖着拨通急救电话,有人慌乱地录下视频。
而我,被两名学生死死按在地上,肩胛骨几乎要嵌进冰冷的地板,喉咙里涌着一口腥甜——可我知道,此刻绝不能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怒吼出声:“老荣!你他妈还愣着干啥!”
那一声吼。
老荣猛地一震,从恍惚中惊醒。
他本是瘫坐在地,神情呆滞,此刻却如一头被激怒的棕熊,猛然起身,肥硕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一把揪住压制我的那人后颈,竟凭蛮力将其整个人抡起,狠狠砸向地面!
骨节相撞的闷响让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局势瞬间逆转。
几个冲上来阻拦的学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荣以一种近乎野蛮却又精准无比的方式甩了出去——有人撞翻桌椅,有人踉跄跌倒,像被飓风扫过的稻草人。
这哪是什么“胖子”?分明是藏在肉里的铁塔!
他几步跨到我身边,双臂发力,硬生生将压在我身上的两人像搬沙袋一样扯开。
其中一人恼羞成怒,挥拳直击老荣面门。
拳风掠过,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不是打中,而是我反手一记耳光,结结实实扇在他脸上!
那一巴掌,凝聚了我所有的愤怒与焦急。
那人头一偏,整个人原地转了半圈,扑通栽倒,嘴角渗出血丝。
老荣冷笑一声,拎起剩下那人,如同提一只挣扎的鸡崽,手臂一扬,直接甩到墙角。
尘埃簌簌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这时,那位西装笔挺的讲师终于从震惊中回神,颤巍巍要上前制止。
可老荣仅用一个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凶狠与不屑的凝视——便让他脚步顿住,退了两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没时间理会这些。
我扑向那名倒地的同学,心几乎跳出胸膛。
他的瞳孔已消失不见,只剩两团浑浊翻白的眼球,四肢抽搐渐弱,呼吸微不可察。
这不是普通的昏厥,而是魂魄离体的征兆!
若再迟半刻,阳气尽散,命魂难归!
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藏于齿间,双目怒睁,右拳紧握,全身筋骨齐鸣,有股力量自脊椎深处奔涌而上。
下一瞬,我倾尽全力,一拳轰在其胸口正中!
“砰——!”
那一声闷响,宛如战鼓擂动,震得众人耳膜发麻。
紧接着,一团灰蒙蒙的雾气自那人口中喷出,扭曲如猫,盘旋于空中,带着阴寒之气,在众人看不见的维度里游走。
它绕我一圈,似在致意,随即猛然冲向窗边——
“哗啦!!!”
玻璃应声炸裂,碎片四溅如雨!
冷风呼啸灌入,吹乱了所有人的发丝与思绪。
他们看不见那团邪祟之气,只看到窗户无端碎裂。
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后退,有人跪坐,有人喃喃:“鬼……是鬼啊……”
我没有动。
目光沉静如渊。
只低声唤了一句:“三叔。”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自我袖中激射而出,快若流星,追着那团灰气破空而去,转瞬消失在教室之中。
我这才松了口气,蹲下身查看那名同学。
只见他猛地呛咳几声,吐出一口黑痰,随即大口喘息,眼神逐渐清明,竟自己撑着地面坐了起来,茫然四顾:“我……我怎么了?”
生龙活虎,毫无异状。
全场死寂。
刚才还喊着“杀人了”的人,此刻张着嘴,像一群被掐住喉咙的鸭子。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前一秒濒死之人,下一秒竟完好无损?
老荣拍拍裤子上的灰,大摇大摆站出来,一脸“你们不懂”的高深莫测:
“哼,一群井底之蛙。刚才那是上古传承的‘叩心唤魂术’,专治邪祟附体、魂魄离散之症。
要不是我们出手及时,这小子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们几个拦着不让救,知道犯的是什么罪吗?谋杀未遂!”
他语气夸张,说得天花乱坠,可偏偏那场面太过震撼,竟没人敢轻易反驳。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划破寂静:
“荒谬!什么叩心唤魂?
不过是你们胡编乱造的骗术罢了!
他能醒来,纯粹是巧合。你们刚才的行为,分明就是暴力伤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衬衫、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
正是学生会副主席林阳,平日里以理性自居,擅长演讲辩论,人缘极佳,此刻俨然成了“正义代言人”。
他目光锐利,语气咄咄逼人:“你说是秘术?那好,既然你们懂这些‘老祖宗的东西’,不如现场再展示一个?
要立竿见影,让所有人信服。否则,今天这事,警方来了也得调查到底。”
人群骚动起来,不少人点头附和。
老荣气得脸红脖子粗,撸袖子就要冲上去。
我却轻轻按住他肩膀,嘴角微扬。
因为我看到了——就在林阳身侧,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悄然浮现。
黄玲儿来了。
她穿着一袭素雅的青衫,长发如瀑,眸光似水,站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处,朝我轻轻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调皮笑意。
这场戏,该由我来收场了。
我缓缓上前。
直视林阳,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你说我们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不是科学解释不了,就不存在?
千百年来,山野有巫,江湖有术,道门有法,医家有咒。
这些,是你课本里学不到的‘常识’。”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陡然转冷:
“你要证据?好。
我问你——一个人突然昏厥,瞳孔散失,呼吸微弱,现代医学或许会说是癫痫或休克。
可你看见他嘴里吐出的那团灰气了吗?
你看见窗户是怎么碎的吗?
那是邪祟离体的征兆!
而我那一拳,不是打人,是‘震魂归位’!
你要真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当那只‘瞎猫’,试试能不能把死人救活?”
人群一片窃笑。
谁都听得出,我这话表面恭敬,实则将他置于“后辈无知”的境地,暗指他是不敬祖宗的逆子。
林阳脸色铁青,握紧拳头:“少扯这些玄乎的!
我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本事!来啊,现在就再演一个!”
我笑了。
笑得从容,笑得笃定。
“你想要立竿见影?”
我缓缓抬起手,指向他身旁那道几乎透明的身影——
“那你告诉我,你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