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带着黏腻的潮气，林风牵着马站在“清凉寺”的山门前，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殿宇的红墙爬满青苔，像是被岁月浸软的旧纸。三日前他与沈清辞在苏州会合，循着苏晴最后留下的记号追到此处，却只见到寺门虚掩，院内落满枯叶。
“奇怪，这寺庙看着荒废许久，却没有蛛网和积灰。”沈清辞推开殿门，手中清渊剑的剑尖轻轻划过供桌，“像是有人定期打扫，却故意装作废弃的样子。”
林风点头，玄阳剑悬在腰间，剑身隐隐泛着微光——自踏入山门起，他便觉有股微弱的邪气萦绕，却不似玄阴教的阴寒，反倒带着几分水泽的湿冷。两人穿过前殿，后院的银杏树下立着一块残碑，碑上的字迹被风雨侵蚀，只依稀能辨认出“水神”“祭”“封印”几个字。
“水祟……封印……”沈清辞蹲下身，用指尖拂去碑上的泥土，“难道之前伤了村民的水祟，与这寺庙的封印有关？”
话音刚落，后院的偏殿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林风立刻按住剑柄，与沈清辞对视一眼，悄悄绕到偏殿窗下——窗纸上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对着一尊破损的泥塑神像跪拜，发髻上插着的银簪，赫然是苏晴常用的那支！
“苏晴！”林风忍不住低呼，推门冲了进去。可殿内空无一人，只有神像前的蒲团上，放着一枚刻着“苏”字的玉佩——正是他之前送给苏晴的护身玉。
“这玉佩……”沈清辞拿起玉佩，指尖触到玉佩边缘的裂痕，“像是被强行掰断的，而且上面的邪气比外面更重。”
林风走到神像旁，发现神像底座有一道暗缝，他伸手推了推，底座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石阶。石阶上满是水渍，空气中的湿冷气息愈发浓重，玄阳剑的光芒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一定是从这里下去了。”林风点亮火折子，率先走下石阶。石阶尽头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壁画——画中是村民抬着祭品走向寒潭，潭中浮出一道人身蛇尾的影子，下方刻着“以圣女之血，封水神之怒”的字样。
“圣女？”沈清辞停下脚步，指着壁画中一位穿白衣的女子，“你看她的发簪，和苏晴的银簪一模一样。”
林风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往前走。甬道的尽头是一处开阔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汪寒潭，潭水泛着幽蓝的光，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白色花瓣。潭边的石壁上，绑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苏晴！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鲜血顺着石壁流进潭中，在水面晕开淡淡的红纹。
“苏晴！”林风冲过去，想要解开绑在她身上的锁链，可锁链刚一碰到玄阳剑，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黑色的烟雾。
“别碰！这锁链是用‘沉水木’做的，沾了邪气，会吸人内力。”沈清辞拉住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正是之前墨尘送的“破邪匕”，“用这个试试。”
匕首划过锁链，锁链瞬间断裂。林风抱起苏晴，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有气，只是失血过多，加上邪气入体，晕过去了。”
他刚要将苏晴背到背上，寒潭突然翻涌起来，潭水形成一道水柱，在空中凝聚成一道女子的身影——女子身着白衣，长发及腰，面容与壁画中的圣女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眸泛着幽蓝的光，周身环绕着水雾。
“你们是谁？竟敢破坏我的祭祀！”女子的声音带着水浪的回响，潭水随着她的话音不断晃动，“这丫头是苏家的后人，是天生的‘圣女之体’，只有她的血，能解我百年的封印！”
“你就是水祟？”林风将苏晴交给沈清辞，举起玄阳剑，剑身金光暴涨，“村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他们？”
女子冷笑一声，潭水突然掀起巨浪，朝着两人拍来：“无冤无仇？百年前，是他们的先祖用我族人的性命做祭品，将我封印在此！我被困在寒潭百年，每日受蚀骨之痛，如今不过是讨回公道！”
沈清辞抱着苏晴后退几步，避开巨浪：“当年的事已成过往，你伤害无辜村民，与当年的施暴者有何区别？”
“无辜？”女子眼中闪过戾气，潭水中浮出几具村民的骸骨，“这些人，前些日子闯进寒潭，想偷我的‘水魄珠’，被我杀了也是活该！若不是我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早就踏平这江南水乡了！”
林风握紧玄阳剑，想起师父说过的“玄阳破邪”需辨善恶——这水神虽被封印百年，却也伤及无辜，不能放任不管。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力汇聚到剑身：“我不想与你为敌，但你若再伤无辜，我便只能用玄阳剑再次封印你！”
女子见状，怒喝一声，周身的水雾化作无数冰刺，朝着林风射来。林风挥剑抵挡，金光与冰刺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沈清辞趁机将苏晴放在石室的角落，掏出破云箭，箭尖对准女子：“林风，她的本体在寒潭深处，只要毁掉水魄珠，她的力量就会减弱！”
女子听到“水魄珠”，眼神一慌，急忙操控潭水形成护盾。林风抓住机会，纵身跃起，玄阳剑朝着寒潭刺去——剑刃刚接触潭水，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潭底突然亮起一道蓝光，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珠子从潭底升起，正是水魄珠！
“不准碰它！”女子朝着林风扑来，却被沈清辞的破云箭射中肩膀，水雾身形变得透明了几分。林风趁机握住水魄珠，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玄阳剑的金光瞬间包裹住珠子，珠子上的邪气渐渐消散。
女子发出一声惨叫，身形化作无数水珠，落回寒潭。潭水渐渐恢复平静，石壁上的壁画也开始褪色，像是从未存在过。
沈清辞走到林风身边，看着他手中的水魄珠：“这珠子没了邪气，倒像是件普通的玉石。”
林风将水魄珠放进怀中，转身走到苏晴身边，探了探她的脉搏：“她的气息平稳多了，只是还没醒。我们先把她带回镇上的医馆，等她醒了，再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背着苏晴走出石室，此时天已放晴，阳光透过山门照进寺庙，落在残碑上。林风回头望了一眼清凉寺，心中却隐隐觉得——这水神的事，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那残碑上未写完的字迹，还有苏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背后似乎藏着更深的秘密。
他握紧怀中的水魄珠，又摸了摸腰间的玄阳剑——无论接下来遇到什么，他都要护着苏晴和沈清辞，不让他们再受伤害。三人的江湖路，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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