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手指无意识地指着江主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江主任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佝偻的背在月光下像块弯曲的老木头,他实在没法把眼前这副模样和“接吻”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额,不会是真的吧?”阿七的声音发飘,脚尖悄悄往后挪了半寸,鞋底蹭过地上的牛杂汤,发出黏糊糊的声响。
空气突然凝固了。
十秒像十个世纪那么长,虫鸣都停了。
江主任的老脸慢慢涨成了猪肝色,她别过脸,声音细若蚊蝇:“是。”
“哐当!”?
阿七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整个人僵成了石像。
他看着江主任花白的头发,突然觉得嗓子眼发紧:“天莲派搞什么啊?禁止恋爱就算了,练就绝世神功还得靠这个?”?
“和异性接吻能激活体内的白莲真气,”江主任急忙解释,枯瘦的手指绞在一起,“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我也没办法……”?
“那也不一定是我啊!”阿七猛地蹦起来,指着地上晕乎乎的大春,“大春也可以!他是男的,还是金刚不坏,比我合适多了!”?
两人同时低头,大春正躺在牛杂汤里抽搐,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我我我”,下一秒突然“噗”地吐出白沫,彻底晕死过去。
“他不行。”
江主任果断摇头,踢了踢大春的胳膊,“气脉断了,接不上真气。”
阿七又指向旁边的春风一郎,那剑客正拄着断刀耍帅,丝绸和服被风掀得飘飘欲仙。
“那春风一郎呢?他长得帅,气质也好,配您……”?
“我有女朋友。”
春风一郎突然开口,声音冷淡得像冰块,“她要是知道我和别的女人接吻,会用刀把我劈成三段。”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比赤牙厉害。”
阿七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又拽过鸡大保:“那鸡大保也行啊!他经验丰富,见多识广……”?
鸡大保推了推墨镜,翅膀理了理并不存在的领带:“我是只鸡哦。”
它歪头看着江主任,“您确定要和一只鸡……”?
江主任的目光“唰”地又落回阿七身上,眼神里的坚定像两块磁铁,把他牢牢吸住。
阿七彻底沉默了,手指抠着地上的碎石,恨不得钻进去。
“我可以!吻我!”?
一个地中海脑袋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正是之前耍“美式居合”的大叔。
他扯掉外套,露出满是胸毛的胸膛,张开双臂扑向江主任。
“砰!”?
江主任一拳砸在他脸上,大叔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墙上滑下来,晕得直打呼。
“你,他,我……这这这……”阿七的手指在自己、江主任和晕过去的大叔之间乱指,舌头像打了结,“你怎么还打人啊?”?
“他身体太弱了,”江主任揉了揉拳头,语气理所当然,“激活不了真气,还浪费时间。”
她往前挪了一步,带着股淡淡的草药味。
阿七急忙后退,后背撞在电线杆上,“咚”的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江主任,我严重怀疑你垂涎我的美色!”他捂着胸口,做出防御姿态,“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原则的,卖艺不卖身……”?
两人正拉扯着,一阵腥风突然卷过。
红色气浪像潮水般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吹得阿七睁不开眼。
赤牙站在气浪中央,眼白彻底消失,整个眼眶都被血红色的瞳孔占据,像两颗燃烧的血珠。
他的指甲长得拖地,青灰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每一次呼吸都喷出淡淡的血雾。
“看起来好吓人啊!”阿七的话音刚落,江主任突然揪住他的卫衣领子往下一扯。
柔软的触感擦过阿七的嘴唇,像碰了下棉花。
两人猛地分开,脸蛋都红得像猴屁股。
阿七摸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江主任背过身,肩膀微微发抖。
三秒,五秒,十秒……?
江主任还是老样子,佝偻的背,花白的头发,连皱纹都没少一条。
“你果然垂涎我的美色!”阿七眯起眼,一脸不屑,“根本就是想占我便宜!”?
江主任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疑惑道:“难道是亲的时间不够?”?
“要不要再来试一次?”?
阿七吓得连连后退,捂着嘴喊:“你还来啊!喜欢我可以直说,我好拒绝你啊!咱俩年龄差摆在这,根本不可能!你看我像缺奶奶的人吗?”?
“吼——!”?
赤牙突然发出一声咆哮,像头失控的野兽,猛地冲向阿七,利爪带着破空的锐啸抓向他的喉咙。
高树上的枝叶“哗啦啦”作响。
青风站在最高的枝头,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脚下的树枝细得仿佛随时会折断。
梅花十三单膝跪在下方的枝桠上,夜行衣的影子投在树干上,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青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把人杀了,把刀拿回来。”
梅花十三的语气毫无波澜,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掐进了树干。
“人为什么还活着?”青风低头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冰。
梅花十三沉默了片刻,头顶的叶片落下一片,粘在她的发间。
她缓缓抬头,目光穿过枝叶,落在远处阿七的身影上:“他救过我,我欠他一条命。”
“那我帮你还。”
青风突然飘身离去,衣袂擦过树叶,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然后,杀了他。”
梅花十三独自跪在风中,看着青风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风吹动她的发梢,露出面具下紧抿的嘴唇。
另一边,阿七正瞪着眼睛发呆。
江主任变了。
花白的头发变得乌黑亮丽,瀑布般垂到腰际;佝偻的背挺得笔直,露出纤细的腰肢;身上的粗布衣服被蓝色光芒撑破,变成了露脐的白色劲装,勾勒出紧致的曲线。
刚才赤牙那势在必得的一爪,被她抬手轻松挡在半空,金色的手镯在腕间闪闪发光。
“哇——”阿七的眼珠快要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江主任,你这是开了美颜还是换了皮肤?教教我呗!我也想给我的理发技术加点特效!”?
江主任没理他,指尖突然发力。
“咔嚓”一声,赤牙的利爪被捏得粉碎。
她飘到空中,蓝色光芒在周身流转,像朵盛开的莲花。
阿七这才发现,她腕上的金色手镯,竟和赤牙脚踝上的那只一模一样,纹路都分毫不差。
“十字斩!”赤牙怒吼着甩出两道红光,交叉成十字劈向江主任。
江主任侧身避开,红光擦着她的衣角飞过,将身后的房屋劈成两半。
她抬手一记手刀,带着蓝色的真气直劈赤牙面门——正是之前她根本扛不住的攻击,现在却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
月光照在江主任脸上,白皙的面庞,精致的五官,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悲伤,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的天……”旁边的海盗大叔张大了嘴,烟卷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春风一郎握紧了断刀,面具下的脸颊微微发烫。
连地上的大春都含糊地发出“哇”的声音,抽搐了一下又晕了过去。
“伤那么重就别兴奋了!”阿七吐槽着,和大叔、春风一郎同时给了大春一个鄙夷的眼神。
局势彻底反转。
赤牙的攻击在江主任面前像小孩子过家家,十字斩被她徒手劈开,血爪被她轻松躲过。
几轮交手下来,赤牙被打得晕头转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雾喷得像个喷泉。
江主任的手指结成莲花状,蓝色真气在掌心汇聚成一颗光球。
“天莲破!”她轻声喝斥,光球带着呼啸声飞向赤牙,狠狠砸在他胸口。
“轰——”?
地面瞬间龟裂,赤牙像颗炮弹般被轰进一个大坑里,四肢以不规则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断了不少骨头。
赤牙趴在土坑里,咳出一大口血,震惊地看着江主任:“难道这就是天莲派不传密技——白莲绽放?”?
江主任悬浮在坑边,满脸战意。
可赤牙看着她的脸,嗜血状态突然解除,红色瞳孔慢慢褪去,露出原本清澈的眼神。
他的目光变得恍惚,仿佛透过江主任,看到了十年前的景象。
回忆像潮水般涌来。
那时的赤牙还叫阿权,是个眉眼清秀的少年,穿着天莲派的白色弟子服,每天跟在江主任身后,一口一个“惠莲师姐”。
惠莲是江主任的原名,那时的她,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女,梳着高高的发髻,眼神清澈。
阿权对惠莲一见倾心。
清晨练剑时,他会偷偷把最锋利的剑留给她;傍晚吃饭时,他会把碗里的肉都夹给她;夜深人静时,他会在她的窗台上放上一朵刚开的莲花。
“惠莲师姐,我喜欢你。”
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阿权把惠莲堵在桃树下,手里攥着朵最大的莲花,紧张得手心冒汗。
惠莲的脸红红的,却摇了摇头:“天莲派不允许谈恋爱,我们是弟子,要遵守门规。”
阿权不甘心:“我们可以逃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做一对神仙侠侣,好不好?”?
“不行。”
惠莲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不能背叛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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