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怒吼,瞬间点燃了李大勇胸中积压了数月的屈辱和怒火!
他双目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举起手中的拐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那黄毛的后背砸了下去!
黄毛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叫,整个人像只被拍飞的虾米,向前扑倒在地,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
前后不过几秒钟,战斗已经结束。
小巷里,只剩下三具在地上蠕动哀嚎的身体,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李大勇拄着拐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地喘着气,双眼依旧赤红。
积压在心头数月的屈辱和怨毒,在刚才那几下酣畅淋漓的重击中,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徐浪,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深渊。
杀过人,见过血,手上沾过温热的头颅,这种街头斗殴在他眼里,与孩童游戏无异。
这半个月对《奇门九脉》的钻研,让他对人体的脆弱了如指掌,刚才那两下,他精准地废掉了对方的行动力,却又留了他们一条命。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死人,是麻烦。
是能牵出更大鱼的鱼饵。
“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我的下巴……呃……”
牛子和那个被踹断膝盖的小子终于缓过劲来,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李大勇还没解气,拖着伤腿上前,举起拐杖对着两人身上就是一顿猛敲。
专挑肉厚的地方下手,敲得砰砰作响。
“当初不是很威风吗?再给老子横啊!”
“勇爷!别打了!错了!我们错了!”
剩下那个没断骨头的黄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对着李大勇砰砰磕头。
“勇爷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他看得分明,李大勇只是泄愤,真正要命的,是旁边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年轻人!那眼神,比他在局子里见过的最狠的条子还要冷!
李大勇打累了,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用拐杖指着黄毛的脑袋,恶狠狠地低吼。
“滚!再让老子看见你们,腿给你们全打折!”
那黄毛如蒙大赦,赶紧去搀扶牛子两人。
牛子捂着已经脱臼的下巴,怨毒地盯着徐浪,含糊不清地嘶吼。
“你有种……报上名来!这事没完!你等着!”
李大勇一听火气又上来了,举起拐杖又要砸。
“等等。”
徐浪淡淡地开口,制止了他。
他缓步走到牛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老子叫徐浪,就住这儿。不服气,随时来。”
“我等着你们,把你们身后的人,一起叫来。”
牛子三人被那眼神看得浑身一哆嗦,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互相搀扶着,像三条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小巷。
巷子外,还能隐约听到他们不甘的咒骂。
“妈的,那小子是谁啊?下手太黑了!”
“等着!回去就告诉周哥!非弄死他不可!”
……
当天晚上,李大勇家里。
白天的兴奋和解气,已经从李大勇的脸上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死灰般的苍白。
他坐立不安,在屋子里一瘸一拐地来回踱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浪子,咱们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大了?”
徐浪正坐在桌边,用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把修水果的刀,头也不抬。
“怎么,怕了?”
“废话!能不怕吗!”李大勇猛地停下脚步,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知不知道牛子他们的老大是谁?”
“谁?”
“老周!周大海!”李大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就是我以前跟的那个大哥!”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眼里的恐惧掩饰不住。
“当初刘豪找人废我,就是通过老周下的令!牛子这帮人,就是他手底下最狠的几条狗!”
徐浪擦刀的手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这么说,仇人自己送上门了。正好,帮你把旧账也算了。”
“算个屁!”李大勇急得破口大骂。
“你小子脑袋是不是在牢里关秀逗了?老周手底下养着几十号人!我们两个怎么跟他斗?他一句话,整个北江市的混子都能来堵我们!”
徐浪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将刀子收回鞘中,平静地反问。
“刘万成那十几个带枪的保镖,不也照样死在我手里了?”
“那能一样吗?!”李大勇的声音都变了调。
“那次是拼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赌!现在呢?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你又要去玩命?”
“不一样。”徐浪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是我要选。”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盯着李大勇。
“大勇,给我说说这个老周。”
李大勇看着徐浪那副笃定的样子,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只得颓然地坐下,叹了口气。
“老周……以前也就是个大混子,这几年走了狗屎运,搭上了关系,在城西那边盘下了好几个游戏厅。”
“游戏厅?”徐浪的眉毛微微一挑。
“对!”李大勇来了精神。
“千禧年,这玩意儿来钱最快!他那几个场子,光是老虎机就摆了十几台!”
“那玩意儿是纯吃钱的机器,一天流水就好几万!老周光是看场子抽两成水,一个月下来,赚得都盆满钵满了!”
徐浪的眼睛亮了。
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口子,那个能在北江市站稳脚跟。
又能快速积累资本的切入点,似乎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生意,我们也能做。”
“你疯了!”李大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北江市能挣钱的游戏厅,早就被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佬给瓜分干净了!哪个场子后面没站着人?”
“我们这种没根没底的,进去就是给人家送菜!”
徐浪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深不可测的赵爷。
“像是赵爷那样的大佬吗?”
“那不能够!”李大勇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赵爷是什么人物?人家玩的是工程是项目,一笔生意都是大几千万上下的!”
“他哪看得上这点小钱?盘踞在游戏厅这块的,都是些不上不下,但手底下够黑够狠的角色,老周就是其中一个。”
徐浪心中了然。
赵爷是鲨鱼,看不上池塘里的小鱼。
而老周,就是池塘里的黑鱼,凶猛,但还没跳出这个池子。
对自己来说,正好。
“这个场子,我要了。”徐浪一字一句,语气不容置疑。
李大勇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来真的?”
“我从不开玩笑。”
李大勇死死盯着徐浪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疯狂,没有冲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和决绝。
他知道,徐浪已经打定了主意。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李大勇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行!”
“他妈的!舍命陪兄弟!老子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大不了再还给你!”
“你等我,我再去叫两个当年信得过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