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刘赖和李铁军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灼。
“浪哥,勇哥,怎么样了?谈成了?”刘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
李大勇的脸色比这冬夜的雪还要白,他扶着车门,腿肚子还在不住地打颤。
李大勇缓了好一阵,才喘着粗气,把刚才客厅里的惊心动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什么?!六成?!”刘赖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失声叫了出来。
“浪哥,你没疯吧!我听道上的兄弟说过,周大海那孙子帮周景耀看场子,累死累活,也才拿两成!你这不是去谈判,你这是直接往人家祖坟上刨啊!”
李铁军也是一脸骇然,他虽然话少,但眼神里的震惊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虎口拔牙,还是连着牙床一起拔的那种!
相较于三人的惊魂未定,徐浪却平静。
他没有急着上车,而是转过身,眯着眼,重新打量起眼前这座戒备森严的院落。
“浪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刘赖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退意。
“周景耀这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咱们现在拢共就这几个人,实在没必要跟他硬碰硬。等以后咱们实力强了,再想办法也不迟啊。”
“等?”徐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等不了。而且,我早就看上了周大海手里那家最大的游戏厅,那地方必须是我的。周景耀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刘赖和李大勇心头猛地一跳!
徐浪转过头,视线落在刘赖身上。
“老赖,这院子的锁,有把握吗?”
刘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是他的老本行,吃饭的家伙事儿。
“普通的机械锁,问题不大。只要不是太复杂的电子锁,给我点时间,都能捅开。”
“很好。”徐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森然。
他压低了声音,将一个疯狂至极的计划,缓缓地吐露出来。
李大勇和刘赖越听,心跳得越快,到最后,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浪哥,这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可就真没活路了!”
李大勇的声音都在发抖,这计划比刚才在客厅里跟周景耀叫板还要疯狂一百倍!
刘赖狠狠一跺脚,牙一咬,脸上掠过一抹狠色。
“怕个球!反正今天已经把周景耀得罪死了,就算咱们缩起来,他早晚也得弄死咱们!”
“不如就按浪哥说的,干他一票!成了,咱们在北江城南站稳脚跟!不成,大不了跑路!总比坐着等死强!”
徐浪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刘赖借着夜色,轻车熟路地摸进一家私人诊所的后门,没一会儿就拎着一小包麻醉类药品钻了出来。
凌晨三点,北江市睡得最沉的时候。
徐浪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家大院的后墙外。
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根被切成小段的火腿肠,浓郁的肉香里,混合着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化学药剂气味。
院子里,那两条堪比牛犊的藏獒依旧忠于职守。
徐浪甚至不需要看,光凭耳朵就能清晰地捕捉到它们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呜呜声,以及铁链在地面上拖动的哗啦声。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臂一扬,几段火腿肠便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越过高墙,准确地落在了狗吠声最响亮的地方。
院内立刻传来一阵疯狂的撕咬和吞咽声,随即一切又归于沉寂。
徐浪靠在墙角闭上眼,大约过了十分钟,院子里那沉重的呼吸声彻底消失了。
他向等在暗处的刘赖打了个手势。
刘赖猫着腰,迅速贴到侧门边。
他从怀里掏出一套精巧的工具,在微弱的月光下,那些泛着冷光的金属工具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咔哒……咔哒……”
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到五分钟,门开了。
刘赖迅速闪到一旁,徐浪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
周景耀的宅子,警卫看似森严,但那都是对外的。
内院的防备,比起赵爷那种老江湖的布置,简直是漏洞百出。
徐浪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摸向后院。
片刻之后,他提着两个沉甸甸的,还在滴着温热液体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主楼,直奔二楼周景耀的卧室。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份礼物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周景耀的锦被之中,放在了他双脚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来时一样,悄然离去。
……
第二天清晨,周景耀是被院子里一阵压抑不住的喧嚣吵醒的。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不想活了?!”
他带着满身的起床气,骂骂咧咧地坐起身,习惯性地想把脚伸出被窝找拖鞋。
然而,他的脚尖刚一动,就触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体。
他下意识地一掀被子。
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猛地扑面而来!
被窝的尽头,两颗硕大的黑色狗头赫然在目!
它们的眼睛还圆睁着,布满血丝,那被利刃切断的脖颈处,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浸透了一大片昂贵的真丝床单!
“啊——!”
饶是周景耀这种刀口舔血的枭雄,也被这地狱般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摔到了床下!
“耀哥你怎么了!”
他的心腹小弟小骡闻声破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惨状,紧接着便看到面无人色的周景耀。
小骡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肯定是那个杂种干的!耀哥,我现在就带人去剁了他!非把他活剐了不可!”
“闭嘴!”
周景耀的声音嘶哑而颤抖。
他扶着床沿,艰难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那两颗狗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剁了他?怎么剁?”他猛地转头,眼神阴鸷地瞪着小骡。
“周大海二十多号人,都被他一个人废了!他能悄无声一息地摸进我的房间,把狗头放在我的被窝里,那他下次是不是就能把我的头,放在这张床上?!”
小骡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周景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是没想过报复,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这个徐浪,太邪门了!
他背后到底站着谁?他为什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烂命一条!
我们跟他拼,拼赢了,得个屁!
拼输了,就是下一个刘豪,全家烧成焦炭!
最让他忌惮的是,这背后极有可能站着执法队里的人!
否则,废了周大海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得不偿失,这笔账,他算得清!
“妈的……”周景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上满是屈辱和不甘。
“去,给徐浪打个电话,就说我周景耀请他吃饭,给他赔罪。”
“什么?!”小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耀哥,我们……”
“我说了,请他吃饭!”周景耀咆哮道,随即又无力地补充了一句。
“告诉他,城南大学城附近那两家游戏厅,从今天起,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