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徐浪的回应同样简洁。
那台老旧的诺基亚在他手中安静下来。
李大勇和王振西还沉浸在刚才那憨货吓跑流氓的滑稽中。
见徐浪收起电话,李大勇凑上来问。
“浪哥,谁啊?”
“一个朋友。”徐浪的目光扫过这间游戏厅。
“锁门,我们走。”
王振西愣了一下,满脸不解。
“走?浪哥,咱们这不开张吗?”
徐浪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外走去。
李大勇拍了拍王振西的肩膀,压低声音。
“听浪哥的,准没错。”
“哗啦啦——”
卷帘门再次被拉下,游戏厅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他们前脚刚离开巷口不到十分钟,巷子外就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十几个手持钢管,棒球棍的青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剃着板寸,脖子上盘着一条蝎子纹身的壮汉。
一脸横肉,眼神凶悍。
正是毒蝎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豹子。
那两个先前被吓跑的黄毛跟在最后,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人呢?”豹子哥看着紧闭的卷帘门,脸色黑得像锅底。
一个黄毛赶紧上前,指着门解释。
“豹哥,就是这儿!刚才他们肯定是被铁塔那个傻大个给吓跑了,我们一说您和蝎哥的名号,他们立马就卷铺盖滚蛋了!”
“废物!”豹子一巴掌扇在黄毛的后脑勺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两个人都被一个傻子吓跑,蝎哥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他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地盯着那扇卷帘门。
“马的,算他们跑得快!”
他扭头对身后的一众手下下令。
“都给劳子听好了!蝎哥发话了,老广场这片儿,除了电子王国,谁他马敢再开一个带电的玩意儿,就先给劳子把他的腿打断!”
“你们几个,就在这儿给劳子盯死了!只要那扇门再敢开,直接往死里干!”
“是!豹哥!”
……
中午,出租屋。
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闷。
徐浪和另一个精瘦的男人刘赖坐在小桌前,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
徐浪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另一张床铺,何丽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刘赖扒拉了两口饭,含糊不清地嘟囔。
“浪哥,何丽姐她是不是被贺雄那帮人给吓着了?我听说贺雄他哥贺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徐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道。”
他转而看向刘赖,眼神锐利起来。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一提到正事,刘赖立刻放下碗筷。
“贺隆那小子,有点门道,但路子很邪。”
“说重点。”
“几年前,他搞过一个女孩,那女孩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国企的正式工,舅舅在市局刑侦队当个小领导。”
“按理说贺隆这种混子根本惹不起,但他愣是把那姑娘给弄上手了。”
刘赖挠了挠头,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
“最邪门的是,事后他没被抓,反而跟那姑娘处成了男女朋友。每个月,他还大摇大摆地去找那姑娘约会,跟没事人一样。”
“我打听了一下,被他用这种手段骗到手的姑娘,不止一个。这孙子嘴皮子利索,特别会哄女孩子,三两句就能把人骗得五迷三道,死心塌地跟着他。”
徐浪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情圣?”他夹起一筷子咸菜,慢慢地咀嚼着,眼神里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他骗得了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他骗不骗得过那些把女儿当眼珠子疼的父母家人。”
刘赖一愣。
“浪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先吃饭。”徐浪垂下眼帘,不再多言,“下午还有活儿干。”
下午,城南的一家小照相馆里。
刘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真的搞到了那个女孩的诺基亚手机。
他找了个懂行的朋友,三下五除二就把手机相册里十几张女孩和贺隆的亲密合照导了出来,冲洗打印。
照片上,贺隆搂着女孩的肩膀,笑得一脸得意;
女孩则满脸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青春洋溢。
每一张,都像一把尖刀。
徐浪看着那些照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拿起笔,在一张信纸上迅速地写着什么。
信的内容不长,却字字诛心,将贺隆的底细,过往的案底,以及他如何设局引诱女孩的手段,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后,他将信纸和那一沓照片一同装进一个牛皮纸信封,用胶水仔细封好。
做完这一切,他带着刘赖来到一个小学门口,叫住一个正准备回家的小男孩。
“小朋友,帮叔叔个忙。”徐浪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连同信封一起递过去。
“把这个东西,送到这个地址的门卫室,钱就是你的。”
十块钱,在2000年,对一个孩子而言是无法拒绝的巨款。
小男孩眼睛一亮,抢过信封和钱,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那孩子消失的背影,徐浪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回家。”
傍晚时分,当他们走到出租屋所在的巷子口时,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七八辆摩托车猛地从拐角冲出,一个漂亮的甩尾,将徐浪几人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那人,正是贺隆。
他跨坐在一辆雅马哈上,嘴里叼着烟,一脸的桀骜不驯。
他身边围着一群流里流气的青年,个个手持棍棒,不怀好意地盯着徐浪。
“姓徐的!”贺隆吐掉烟头,用脚尖碾灭。
“我哥进去了,这笔账,我迟早跟你算清楚!”
徐浪笑了。
“刚放出来,就不好好做人?”
“去你马的!”贺隆破口大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道行!我大哥也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你动我哥,就是不给他面子!劳子不怕你!”
他用手指着徐浪,恶狠狠地威胁。
“以后走夜路,给劳子小心点!”
徐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不对劲。
按理说,那封信早就该送到了。
任何一对父母看到那样的东西,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怎么贺隆还有闲心在这里堵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
贺隆身边的小弟们顿时慌了神,一个黄毛结结巴巴地问。
“隆……隆哥,不会又是来抓咱们的吧?”
“放屁!”贺隆一脸不屑,“劳子骑个摩托车在街上过,也犯法?”
话音未落,一辆警车已经呼啸而至,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贺隆的摩托车前。
车门打开,王队长那张铁青的脸露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徐浪一眼,目光如利剑般锁定贺隆,手臂猛地一挥,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贺隆!拿下!”
几个执法队员扑了上去,贺隆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
“王队长?你抓我干什么?我犯什么事了!”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