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觉得我像小孩吗？”?
墨尘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喧闹的教室彻底安静下来。?
质疑的高个少年苏辰，盯着黑板上的聚灵阵图，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阵尺。图上的阵纹比书院藏本更清晰，连灵气流转的细小分支都标注得明明白白，特别是阵眼处那道“灵旋纹”，他之前翻遍古籍都没看懂，此刻却在墨尘的图上找到了清晰的解法。?
“这……这阵图怎么比先生的讲稿还细？”
苏辰身旁的赵小胖凑上前，眼睛瞪得溜圆，伸手想去摸黑板上的阵纹，又怕蹭花了，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灵旋纹！先生画了灵旋纹！”
有懂行的学子突然惊呼。
“我爹说这纹能让灵气聚得更快，可他自己都画不出来！”?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了，质疑的目光变成了好奇，甚至还有几分惊叹。
之前喊着要换班的几个世家子弟，也悄悄坐直了身子，盯着黑板上的阵图不放。
墨尘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刚才没怯场，这一手总算镇住了这些半大的小子。
“你觉得这聚灵阵，画得怎么样？”?
墨尘走到苏辰面前。
“画得……很好。比我见过的都好。”?
苏辰脸一红，刚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
“那你还觉得我像小孩吗？”墨尘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不……不像了。”
苏辰头埋得更低了，手捏着阵尺的边缘。
周围的学子都笑了起来，刚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苏辰，你刚才不是挺横吗？现在服了吧！”
赵小胖更是拍着苏辰的肩膀打趣。
苏辰没反驳，只是偷偷抬眼看向墨尘，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能画出这么精妙的阵图，就算年纪轻，也有当先生的本事。?
墨尘抬手压下笑声，指着黑板上的阵图道：“聚灵阵是基础，可很多人画了一辈子，都没搞懂‘灵旋纹’的用处。今天我就教你们，怎么用这道纹，让一块下品灵石，发挥出中品灵石的效果。”?
这话一出，学子们顿时来了精神。要知道，灵石可是稀罕物，下品灵石还好说，中品灵石连不少世家子弟都舍不得用。要是能省灵石，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先生，快教我们！”赵小胖第一个举手，声音洪亮得差点掀了屋顶。?
“别急。”
墨尘笑着拿起石笔，在阵图旁画了个小圆圈。
“灵旋纹的关键在‘旋’字，要让灵气在阵眼处打个转，再顺着阵纹散开……”
他刚讲了一半，教室后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三个锦袍少年勾肩搭背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柳烈，他醉眼朦胧地扫了圈教室，最后把目光落在墨尘身上，舌头打卷地问：“这……这小白脸是谁啊？”?
“烈哥，怕不是书院找的杂役吧？还敢在这讲课！”
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学子们都屏住呼吸——谁都知道柳烈是柳家少主，在书院向来横行，之前的先生都不敢管他。?
“出去。课堂上饮酒闹事，像什么样子？”
墨尘放下石笔，脸色沉了下来。
“你算个屁！”
“老子在这喝酒，轮得到你管？信不信老子拆了你的教室！”?
柳烈踉跄着上前，一脚踢飞旁边的木凳，木凳撞在墙上裂成两半。
赵小胖吓得缩了缩脖子，苏辰也皱起眉，却没敢出声。
柳家势力大，他们惹不起。?
墨尘眼神一凛，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扣住柳烈的手腕。
柳烈只觉得手腕一麻，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想挣扎却怎么都挣不开。?
“我再说一遍，出去。”墨尘的声音更冷了，“要么自己走，要么我把你扔出去。”?
柳烈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先生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敢动我？我爹是柳山！你要是敢碰我，我爹饶不了你！”?
“柳山？”墨尘挑眉，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就算你爹来了，也得守书院的规矩。”?
“行！你给我等着！”
柳烈疼得额头冒冷汗。?
墨尘松开手，柳烈踉跄着后退两步，恶狠狠地瞪了墨尘一眼，带着两个跟班狼狈地跑了出去。
“你等着！我早晚收拾你！”
看着柳烈的背影，墨尘皱了皱眉。
“抱歉，让大家受惊了。咱们继续讲课。”?
学子们看着墨尘的眼神又变了。
不仅懂阵术，还敢得罪柳烈，这先生也太厉害了！
之前质疑的心思彻底没了，苏辰坐得更直了，听得也更认真。?
林溪看着墨尘的侧脸，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崇拜——先生不仅有本事，还这么有骨气，比家里那些只会仗势欺人的子弟强多了。?
墨尘继续讲解灵旋纹的画法，时不时还走到学子们身边，手把手教他们画阵纹。苏辰遇到不懂的地方，也敢主动开口问，墨尘也耐心地帮他纠正，两人之间的尴尬彻底没了。?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周福探进头来，看到里面的景象，顿时愣住了。他原本还担心墨尘镇不住丙班的学子，没成想才一会儿功夫，这些调皮蛋就听得这么入迷，连最不服管的苏辰都乖乖记笔记。?
墨尘也看到了周福，停下讲课问：“周总务，有事吗？”?
“没……没事。”周福连忙摆手，“就是来看看，没想到先生教得这么好。”周福走后，墨尘继续讲课，直到下课。
“先生，明天还教灵旋纹吗？”?
“先生，我家有块中品灵石，能不能拿来试试？”?
“先生，您刚才太厉害了！柳烈都被您吓跑了！”?
墨尘笑着一一回应，等学子们都走了，才靠在讲台上歇了口气。他看着黑板上的阵图，还有桌上散落的阵尺、帕子，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在墨家天天挨揍的日子，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像做梦。?
“哒哒哒，哒哒哒”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墨先生，不好了！柳家的人来了，说要找您算账！”?
抬头一看，竟是书院的护卫，神色慌张地跑过来。
墨尘心里咯噔一下。
柳烈刚被他怼走，柳家就来人了？
看来这书院的日子，也没那么安稳。?
他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温和，多了几分冷冽：“走，看看去。”?
“先生跟我来。”
护卫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年轻先生这么镇定。
墨尘跟着护卫往书院门口走，心里却在盘算。
柳家是本地大族，硬拼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既不丢面子，又能把这事压下去。?
走到门口，十几个穿锦袍的汉子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是柳烈的父亲，柳家宗主柳山。
“就是你，敢欺负我儿子？今天我不废了你，就不姓柳！”?
“柳宗主，不知您儿子说的‘欺负’，是哪回事？”?
“你还敢装蒜！”柳山气得发抖，“我儿子在书院上课，你凭什么赶他出去？”
“柳宗主，话可不能这么说。”墨尘挑眉。
“您儿子在课堂上喝酒闹事，还踢坏了书院的桌椅，我赶他出去，是按书院规矩办事。”?
“你胡说！”
柳山刚要发作。
“柳宗主，在书院门口闹事，是不是太不给青云书院面子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苏清鸢，穿着素白长裙，手里拿着一卷阵图。
“书院的规矩，柳宗主该不会不知道吧？学子犯错，先生管教，天经地义。你要是不服，大可找院长理论，在这撒野，没用。”?
柳山看到苏清鸢，气势顿时弱了半截。
柳山可不敢得罪这位西域阵术大师的弟子。
可想到儿子受的委屈，又不甘心。
“苏山长，他一个新来的先生，凭什么管教我儿子？”?
“凭他是丙班的阵术先生，凭他有本事教好学子。”
苏清鸢看着柳山，语气坚定。
“柳宗主要是觉得我青云书院的先生不行，大可把你儿子领回去，没人拦着。”
柳山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苏清鸢护着墨尘的样子，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只能恨恨地瞪了墨尘一眼。
“小子，你给我等着！”?
看着柳山的背影，墨尘松了口气。
“谢山长解围。”
墨尘对着苏清鸢拱手。
苏清鸢没看他，只是盯着黑板上的阵图。
“我不是帮你，是维护书院的规矩。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自己解决，别总想着靠别人。”?
“是，山长教训的是。”?
墨尘笑着点头。
“明天的阵术课，我会去听。别让我失望。”?
苏清鸢转身往书房走。
“山长放心，保证不让您失望！”
墨尘心里一乐——这山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认可他的。
回到教室，墨尘看着黑板上的阵图，忍不住笑了。
看来在书院当先生，不仅能躲林霜，还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
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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