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船上那小子，你这价格是认真的？”
王陆山双手插在钓鱼马甲的兜里，下巴朝着那块歪歪扭扭的木牌扬了扬，一脸的怒气和鄙夷。
“三百块一天，你这破船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他今天在水库蹲了一天，漂跟定海神针似的，一口没有。
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正好看见这离谱的收费，火气“蹭”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船上的江澈闻声，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典型的空军佬——微胖的身材，晒得黝黑的皮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老子今天很不爽”的气息。
完美的客户。
江澈心里嘿嘿一笑，脸上却是一副古井无波的高人模样。
“我这不是单纯的钓鱼。”
他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真正的效果是改命。”
“啥？”王陆山愣住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改命？我看你是想捞我的钱吧！”
“三百块，买的不是钓鱼。”江澈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淡定得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买的是一个改变你空军宿命的机会。”
“信，就上船。”
“不信，就继续去别处喂鱼，没人拦着你。”
这几句话，直接把王陆山后半截的质问给死死地堵了回去。
他涨红了脸，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空军宿命！
这四个字，简直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插进了他最痛的心窝子。
哪个钓鱼佬没有被空军折磨得死去活来过？哪个钓鱼佬不想打破这个魔咒？
可这话从一个开破船的毛头小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忽悠。
王陆山死死盯着江澈，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心虚或者开玩笑的痕迹。
但是没有。
这小子平静得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凡人。
“说得跟真的一样！”王陆山强撑着气势，但声音已经弱了半截，“你要是骗我怎么办？我这三百块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江澈抬手，指向木牌上那行不起眼的小字。
“鱼获回收。”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仅不骗你，你今天钓上来的鱼，只要你愿意卖，我按市场价全收。”
“你要是空军了……三百块全退给你。”
江澈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而且，我，江澈，从今天起，名字倒着写。”
鱼获市场价回收！
三百块全退！
名字倒着写！
三重保险。
王陆山彻底被镇住了。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半的理智在疯狂叫嚣着“这是骗子！快走！”。
另一半被空军折磨了无数个日夜的灵魂，却在疯狂地叫嚣着：
“万一是真的呢？反正钓不到会退钱！”
“鱼获还回收？这不等于白嫖还能赚钱？”
他妈的！
这小子哪来的底气？！
江澈表面上稳如老狗，气场拿捏得死死的，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大哥你快信啊！”
“我未来的幸福生活全靠你了！”
“弟弟能不能保住，就看你这一单了啊！”
他把毕生所学的演技，全都押在了这次对话上。
赌的就是钓鱼佬那深入骨髓的执念！
还有那“不信邪”和“万一呢”的侥幸心理！
这时候，码头上几个晒网的老渔民也凑了过来，对着王陆山指指点点。
“老王，别听他吹牛逼啊！”
一个黑瘦的老头扯着嗓子喊：
“这小子就是他老江家的那个独苗，前阵子在城里失业才回来的，估计是想钱想疯了，想骗你钱去上网吧打游戏呢！”
“对啊，他这破船，风大点都得散架，还能钓着鱼？钓海带还差不多！”
“三百块，我去镇上最好的海钓船都能玩半天了！”
这些劝阻声，就像一勺勺滚油，瞬间浇进了王陆山那本就天人交战的心里。
他妈的！
瞧不起谁呢！
老子像是没见过三百块钱的人吗？
像是能被这点小钱骗到的人吗？
一种强烈的逆反心理，瞬间占据了高地。
他王陆山钓了一辈子鱼，被人嘲笑技术差，被人嘲笑装备烂，今天还要被这帮老家伙当成傻子一样围观？
今天还就非要试试！
不就是三百块钱吗？
反正钓不到也能退钱！
万一赢了，老子就在这码头上横着走！
让你们这帮老家伙看看，什么叫他妈的钓王！
王陆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神也从犹豫变成了凶狠。
他在一众老渔民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死死地盯着江澈，仿佛要用眼神把他生吞活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足足过了近三分钟。
王陆山猛地一咬牙，从自己那磨得发亮的钱包里，极其费劲地抽出三张皱巴巴的红色钞票。
“啪！”
他一把将钱拍在船舷上，力气大得让那破旧的木板都发出了一声呻吟。
“行！”
王陆山咬牙切齿地吼道，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江澈脸上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破船上是不是真他妈的有龙王爷坐镇！”
“今天要是钓不到一条像样的，老子……老子就砸了你的破船！”
几乎就在三百元现金接触到船体的一瞬间，江澈的脑海里，响起了天籁之音。
【叮！】
【任务“寻找第一个付费顾客”已完成！】
【倒计时停止。】
【失败惩罚已解除。】
江澈悬在半空的心，终于“duang”的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保住了！
弟弟保住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系统面板上，任务状态悄然更新。
【今日营收：300.00元】
【当前持有余额：350.32元】
钱不多，但这是从0到1的突破！
是伟大躺平事业的第一块基石！
江澈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拿起那三百块钱，对着王陆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板，上船。”
“哼！”
王陆山冷哼一声，提着自己那根买洗衣机送的廉价海竿，带着满腹的狐疑和一丝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期待，摇摇晃晃地登上了“天水号”。
船身随着他的体重，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议声。
王陆山找了个还算稳当的位置坐下，熟练地开始准备自己的钓组。
江澈从船舱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塑料袋，递了过去。
袋子里装着几颗暗褐色的、散发着淡淡腥味的羊粪蛋状鱼饵。
“用这个。”江澈言简意赅。
王陆山接过来，闻了闻，一脸嫌弃：
“就这？这是啥玩意儿？看着跟羊粪蛋子似的，能行吗？”
“行不行，试了就知道。”江澈懒得解释。
这是他用绝大部分身家换来的【F级常规鱼饵】，效果到底如何，马上就能见分晓。
王陆山嘟囔了几句，但钱都花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极其不情愿地从袋子里捏出一颗“羊粪蛋子”，挂在鱼钩上，然后看准一个方向，憋着一股劲，猛地将鱼线甩了出去。
铅坠带着鱼饵，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王陆山调整好坐姿，将鱼竿架在船舷上，眼睛死死盯着竿稍，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今天就算耗死在这里，也必须钓上一条鱼来，不然这脸就丢到姥姥家了。
然而，他预想中的漫长等待，根本没有发生。
鱼饵刚刚入水。
甚至还没沉到底。
可能也就二十秒，最多三十秒！
一直纹丝不动的鱼竿竿稍，毫无任何征兆地，猛地向下一顿！
那感觉，根本不是鱼在试探性地吃饵，更像是水下有辆高速行驶的卡车，直接撞在了他的鱼钩上！
“嗡——！”
鱼线被瞬间绷直，发出琴弦般尖锐的蜂鸣！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水下传来！
“咯吱——咯吱——！”
王陆山那根廉价的玻璃钢鱼竿，瞬间被拉成一个C形，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怖弧度！
巨大的力量，差点把鱼竿从他手中直接拽飞出去！
“卧槽！”
前所未有的恐怖鱼讯，让王陆山大脑一片空白，他所有的怀疑在这一瞬间全被击得粉碎，只剩下本能的惊骇！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