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无声息地吞没了天际最后一丝霞光。
爱情公寓3601室的餐厅里，一盏暖黄色的吊灯低垂，光晕柔和地铺洒下来，将空气染上了一层琥珀般的色泽。
往日的喧嚣与欢闹被隔绝在外，空间里只有一种近乎凝滞的静谧。
这是一场专属的二人庆功宴。
为了庆祝江辰兵不血刃地化解了那场学术剽窃风波，诸葛大力拒绝了所有人的“援手”，第一次亲自主厨。
餐桌上没有繁复的大餐，只有几道卖相精致的家常菜，旁边静静地立着一瓶开启的红酒。
晶莹的酒液在水晶杯壁上挂下一道道细微的弧线，映着诸葛大力那张因微醺而泛起薄红的脸颊，格外动人。
“江辰，今天……”
大力举起酒杯，清澈的瞳孔里，江辰的身影清晰得没有一丝杂质。
那里面有感激，有崇拜，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剖析过的，正在疯长的依赖。
“……谢谢你。”
“傻瓜。”
江辰笑着，与她的杯沿轻轻一碰。
叮。
一声脆响，在静谧的空气里漾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诸葛大力，和那个永远冷静、永远理性的超级学霸，判若两人。
是酒精撬开了她紧锁的阀门，还是积压在心底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今晚的她，卸下了所有坚硬的甲胄和伪装，露出了内里最柔软的部分。
几杯红酒下肚，大力的眼眶开始泛红，话也变得绵长。
她第一次，向江辰毫无保留地袒露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世人眼中，她是天才。跳级，拿奖，履历光鲜得足以让任何人嫉妒。但光环的阴影之下，是常人无法体会的绝对孤独。
她没有童年，没有朋友，她的世界被学习与科研精准地分割，再无其他。
“你知道吗？”
大力晃动着酒杯，杯中深红的液体旋转出一个小小的漩涡，她的眼神也随之有些迷离。
“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就是一道设定好全部指令的程序代码。”
“每一步都精准，每一步都清晰，但也……每一步都枯燥得令人窒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回忆那种冰冷的触感。
“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这样走下去。成为一个顶尖的科学家，然后按照最优匹配原则，找一个门当户对、同样优秀的伴侣，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
“直到你的出现……”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朦胧的灯光，笔直地射向江辰。
那目光灼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像一个无法预测的BUG，一个致命的变量，蛮横地闯进了我设定好的人生程序里，把它搅得天翻地覆。”
“却又……”
她的话锋一转，眼里的光芒柔和下来。
“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加精彩的世界。”
是江辰，让她知道了解决问题，除了逻辑与知识，还有一种东西叫智慧与手腕。
是江辰，让她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规则之下，实力才是最坚固的通行证。
也是江辰，让她第一次品尝到了被人庇护、被人珍视的滋味。
听着大力毫无防备的真情流露，一股暖流在江辰的胸膛里缓缓淌过。
他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轻轻握住了她搁在桌面上的手。
她的手微凉，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大力。”
江辰的声音很沉，很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应该知道，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不是为了打乱你的程序。”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而是想成为你人生里，那个唯一的、最优的解。”
酒精是催化剂。
情感是助燃剂。
两者叠加，让餐厅里的空气迅速升温，变得黏稠而暧昧。
灯光下，大力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理性与分析光芒的眸子，此刻被水汽浸润，如同一汪漾开的春水，盛满了醉人的情意。
她看着江辰深邃的眼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不容拒绝的温度。
身体，鬼使神差地，微微前倾。
一寸。
又一寸。
江辰的心脏，骤然停跳。
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清澈瞳孔里的自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他在等待。
终于，酒精给予了她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
大力主动地，轻轻地，吻上了江辰的嘴唇。
这个吻，没有上次在会议室里的青涩与仓促。
它很温柔，很认真。
带着一丝红酒的醇香，也带着一个女孩毫无保留的、交付全部的信任与爱恋。
唇瓣相贴的瞬间，那个所谓的“契约”，在两人心中，已然灰飞烟灭。
他们，是真正的情侣。
……
清晨。
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尘，落在了江辰的脸上。
他眼睫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未完全清晰，就对上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大力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侧着身子，单手托着腮，安静地凝视着他。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幸福而又满足的微笑。
“早。”
她的声音，带着清晨时分独有的慵懒，却甜得能渗出蜜来。
“早。”
江辰笑了，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将她柔软的身体揽入怀中。
当他洗漱完毕，走出房间时，一股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简单的三明治和温热的牛奶，却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温暖。
他看向厨房。
那个娇小的身影正在流理台前忙碌着，晨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江辰的心中，一片清明。
从今天起，他和她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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