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了。
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戏剧性方式。
李斯特的团队甚至没能挤出一句场面话，便在无数道混杂着同情与讥讽的目光中，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而万兽集团那位德高望重的张主管，则彻底抛下了高管的矜持，死死攥着江辰的手，双眼放光，用一种近乎狂热的语气，反复确认着“超弦算法”中的每一个技术细节。
足足半个小时。
直到江辰亲口承诺，这个项目可以优先与万兽集团展开深度合作，张主管才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千恩万谢，心满意足地带队离开。
剩下的，便是属于胜利者的狂欢。
诸葛大力的团队成员们彻底沸腾了，他们将江辰高高举起，抛向空中，口中高喊着“辰哥牛逼”，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发自内心的崇拜。
在他们眼中，江辰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外援”。
他是神。
是救世主。
这场喧闹的庆祝，直到江辰以“需要和大力单独进行技术复盘”为借口，才终于得以平息。
人群渐渐散去。
“咔哒。”
会议室厚重的门被最后一名学生从外面轻轻带上。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空气净化器低沉的嗡鸣，以及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呼，一吸，在空旷中交织，清晰得令人心悸。
江辰终于松了口气，庆功的喧嚣让他有些疲惫。他转身走向那面巨大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复杂公式与数据模型。
这些符号，是今天这场辉煌胜利唯一的见证，是他的勋章。
但现在，它们也只是需要被清理掉的痕迹。
他拿起板擦，手臂刚刚抬起。
动作却猛地一顿。
一股无法忽视的灼热感，从背后传来，精准地烙印在他的后颈皮肤上。
那不是顶灯的温度。
那是一道视线。
一道凝聚了惊人能量，专注到了极点的视线。
江辰的脊背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他缓缓转过身，动作间带起一阵微风。
他正对上诸葛大力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会议室顶棚冰冷的矩阵灯光，在她清澈的瞳孔中汇聚成了两个细小的、燃烧的光点，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异样的、近乎滚烫的光彩。
她就站在不远处，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平时那双总是充满了冷静、理智与逻辑的眼睛里，此刻，某种江辰从未见过的，汹涌的情绪正在翻腾、奔涌。那不再是学术上的欣赏，也不是朋友间的钦佩，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具侵略性的东西。
然后，她动了。
她朝着江辰走过来。
一步。
又一步。
她的鞋底是软的，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可那无声的脚步，却化作了最沉重的鼓点，一下，一下，精准无比地，重重砸在江辰的心脏上。
咚。
咚。
咚。
江辰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停滞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永远保持着安全距离、冷静得近乎禁欲的天才少女，第一次，如此旗帜鲜明地，展现出了她的攻击性。
她停在了他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
近到江辰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甚至能闻到她发丝间散发出的，淡淡的柑橘洗发水清香。那清爽的气息混杂着她身体的热度，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氛围。
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从她白皙的脖颈向上蔓延，染上了她精致的耳垂，最终浸透了她秀气的脸颊。
“江辰。”
她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嗯？”
江辰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
“你……”
她似乎想说什么，想组织一段逻辑严密的语言来阐述此刻复杂到极致的心情。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寻找最恰当的词汇，但所有的逻辑和理性，在这一刻都宣告失效。
最终，她放弃了。
有些事情，语言是多余的。
她踮起了脚尖。
这个微小的动作，瞬间抽空了江辰周围所有的空气。
在他的视野里，她的脸庞在迅速放大。
时间仿佛被强行拉成了慢动作。他能看清她瞳孔的每一次微缩，能看清她因为紧张而轻轻抿起的嘴唇。
下一秒。
一个柔软、温润，带着一丝清甜气息的触感，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触感很轻，如同蝶翼划过水面。
却又带着惊人的温度，仿佛一道微型闪电，精准地击穿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在他大脑的中央处理器里，引爆了一场剧烈的EMP。
一触即分。
诸葛大力的脸，已经红得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那是一种从皮肤深处渗透出来的、滚烫的绯色。
她飞快地退后半步，重新站稳，臻首低垂，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动，根本不敢去看江辰的眼睛。
她用一种细若蚊蚋，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江辰整个大脑都彻底宕机的话。
“那个……我们的契约……”
“好像可以变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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