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
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那名王家长老说完最后几个字，便浑身一软，瘫倒在地，瞳孔涣散，竟是直接被自己吐露出的秘密给活活吓死了。
江辰没有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指节捏得发白。
“福利院……”
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却让站在门口的林雪瑶和陈玄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们从未见过江辰这副模样。
那不是愤怒，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比深渊还要冰冷、还要死寂的平静。
就在这时，江辰的私人通讯器发出一声轻响。
一条加密信息弹了出来。
发信人：夏长风。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江小友，城主府备下薄茶，可否一叙？”
来了。
江辰眼中的冰冷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平静。
他知道，这场覆灭王家的战争，真正的收尾，现在才刚刚开始。
“雪瑶，陈伯。”江辰转过身，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这里交给你们处理，我去去就回。”
“主人，是否需要老奴陪同？”陈玄上前一步，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
城主府，毕竟是江城的权力中心。
“不必。”江辰摆了摆手，“他不敢动我，也动不了我。”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
半小时后，江城城主府，最高层的会客厅。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只有古朴的红木家具和一缕淡淡的檀香。
夏长风屏退了所有护卫和秘书，亲自为江辰面前的白玉茶杯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云顶雪芽”。
茶香四溢。
“江小友，请。”夏长风将茶杯轻轻推到江辰面前，姿态放得很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江辰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温润的杯壁。
他知道，这杯茶，不好喝。
夏长风见状，也不尴尬，自顾自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江小友以雷霆之势覆灭王家，为我江城铲除一大毒瘤，功不可没。”夏长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代表城主府，再次向你表示感谢。”
江辰放下茶杯，抬眼看着他，没有接话。
夏长风继续说道：“王家倒了，但留下的产业盘根错节，涉及江城数十万人的生计。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辰的反应。
“所以，我有个提议。”夏长风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由城主府出面，以市场价的三倍，收购神话投资手中关于王家的所有非核心产业。至于核心产业，城主府可以协助神话投资进行整合。”
“另外，我准备向联盟议会提名，授予江小友‘江城荣誉客卿长老’的职位，享受与我同级的权限和待遇。”
图穷匕见。
先用高价收购来分化江辰的战利品，再用一个虚名职位将他绑上城主府的战车，纳入官方的体系之内。
这是典型的拉拢、分化、再控制。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天才，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恐怕早就心动了。
但江辰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直到夏长风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会客厅里。
“城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比起王家那点产业……”
江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一份由光影构成的虚拟文件，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我想，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夏长风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瞳孔猛地一缩。
文件的标题，只有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深渊教派】。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点开了文件。
文件内容不多，但每一条信息，都足以让任何一个城市的管理者头皮发麻。
【据点：城南‘希望之家’福利院。】
【负责人：院长‘吴妈’，代号‘饲主’，实力评估：六阶巅峰。】
【核心成员名单：三十七人，附带身份、住址、实力评估。】
【外围成员：约三百人，渗透江城各行各业。】
【核心阴谋：‘牧羊计划’——以收养深渊战争孤儿为名，筛选具备特殊天赋的孩童，用秘法进行‘深渊化’改造，培养成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的‘种子’。】
【近期目标：破坏城市防御大阵第十七号能源节点，配合王家，里应外合。】
……
一条条，一桩桩，触目惊心！
夏长风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知道深渊教派的存在，城主府的情报部门也一直在追查，但数年来，都只抓到一些外围的小鱼小虾，连对方的核心据点都摸不到。
可现在，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情报，就这么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已经不是情报了。
这是一份可以直接执行的、必杀的死亡名单！
“啪！”
夏长风猛地合上了文件，他抬起头，看向江辰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忌惮一个强者，也不再是欣赏一个天才。
那是一种……敬畏。
对一种未知而恐怖的情报能力的敬畏！
这份情报的价值，别说一个王家，就是十个王家，也无法比拟！
“江小友……”夏长风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份情报，你是从何而来？”
江辰端起茶杯，这次，他轻轻抿了一口。
“城主，来源重要吗？”
他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着夏长风。
“重要的是，这个毒瘤就在我们脚下。它今天能和王家合作，明天就能和李家、张家合作。只要它还在一天，江城就永无宁日。”
夏长风沉默了。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眼中的犹豫和试探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决断。
“江小友，你想要什么？”
他很清楚，江辰拿出这份情报，绝不是为了邀功。
“我要合作。”江辰的回答干脆利落。
“怎么合作？”
“很简单。”江辰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清剿行动，由我神话投资全权负责，城主府不得插手，但需要为我提供一切便利，封锁消息，控制舆论。”
“第二，事成之后，所有缴获，包括人员、物资、情报，全部归我神话投资所有。”
夏长风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条件，太过霸道。
这等于城主府只能摇旗呐喊，最后连口汤都喝不上。
江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而城主你，和整个江城，将得到最重要的东西——安宁。”
“一个没有内鬼，固若金汤的江城。”
“这个筹码，够吗？”
夏长风的心脏猛地一跳。
够吗？
太够了！
他身为城主，最大的职责就是守护这座城市。江辰的方案，让他无需承担任何风险，就能彻底拔掉这颗心腹大患。
至于战利品？
和整个江城的安危比起来，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江辰此举，成功地将自己从一个覆灭王家的“麻烦制造者”，一个潜在的规则破坏者，变为了主动承担责任的“城市守护者”。
他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
夏长风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限制他，打压他。
“好！”夏长风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我答应你！”
他走到江辰面前，郑重地伸出手。
“从今天起，神话投资在江城的一切商业活动，城主府都将给予最高级别的支持！另外，我会亲自为你撰写推荐信，保你进入第一武道大学，享受S级新生的最高待遇！”
江辰也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合作愉快。”
一场决定江城未来格局的博弈，尘埃落定。
……
离开城主府，江辰的身影出现在神话投资大厦的顶层。
林雪瑶和陈玄早已在此等候。
“主人。”
“江辰。”
两人迎了上来。
江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将一份地址信息，直接发送到了两人的通讯器上。
“城南，希望之家福利院。”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比西伯利亚的万年寒冰还要冷冽。
“陈伯，通知野火小队，封锁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雪瑶，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金和资源，准备接收和安置。”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滔天的杀意。
“今晚，我们要把这个披着人皮的魔窟，从江城，彻底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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