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反而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罢了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每日辛苦送这些来,也不容易吧?怕是天不亮就要起身,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她转过头,看向那小太监,眼里没有之前的讨好和企图,只有一片黯淡的灰败和同病相怜般的微弱理解:“东西我收下了,会好好浆洗的。你快去忙吧,别因为我这点事,耽误了你的差事,受上面责罚。”
这一次,她没有塞任何东西,只是用最原始的“诉苦”和“共情”,试图敲开一丝缝隙。
那小太监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位和传闻中嚣张跋扈完全不同的贵人,看着她那苍白憔悴的脸上真切的绝望,还有那一点点对他这种卑微之人的“理解”,他紧绷警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贵人保重。这宫里少听少问,才能活得长久。”
说完,他依旧快步离开了,但这次,脚步似乎没有上次那么仓皇抗拒。
虞瑶看着再次关上的殿门,缓缓地蹲下身,抱住了自己。
成功了一点点!
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实质信息,但至少,下一次,或许就能有机会了!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那筐堆积如山的脏污宫绸,苦笑一声。
活下去,真难!
自由让虞瑶暂时忘记了饥饿和疲惫。
她被允许在巳时和申时于钟粹宫的小花园内活动半个时辰。
花园不大,草木也略显萧条,但至少能晒到太阳,闻到泥土和植物的气息,而不是寝殿里那令人窒息的霉味和绝望。
第一次出去放风时,虞瑶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素心陪在她身边,主仆二人都刻意避开那些可能惹来是非的花卉或景致,只沿着偏僻的小径慢慢踱步。
然而,后宫从来不是安静祥和的所在。
就在第二次放风时,隔着不远处的宫墙,隐约传来女子尖锐的争吵声,夹杂着哭泣和呵斥。
“分明是你故意撞翻了娘娘的花瓶!”
“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没拿稳!”
“还敢狡辩!拖下去掌嘴!”
声音模糊断续,但其中的恶意和倾轧却清晰地透墙而来。很快,争吵声变成了清脆的巴掌声和压抑的呜咽。
虞瑶和素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素心下意识地拉紧了虞瑶的衣袖,低声道:“娘娘,咱们快回去吧?”
虞瑶的心脏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这就是后宫,一句话,一个动作,可能就会招来祸事。她这个刚被解除禁足、地位摇摇欲坠的贵人,更是经不起任何风波。
但恐惧之余,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又冒了出来。
光躲着有什么用?信息!她需要信息!这些宫女太监的争吵里,往往就藏着最原始的消息流动。
她强迫自己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努力捕捉墙那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