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也会因为用人失察而陷入巨大的被动。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孙万武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记录员。
他将一份厚厚的卷宗,摔在曲元明面前的铁桌上。
“曲元明。”
孙万武拉开椅子坐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你当过大领导的秘书,应该比谁都清楚。”
“经查,你在担任城西水库管理员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多次监守自盗,盗窃水库内养殖的商品鱼,总计约三百二十斤,涉案金额巨大……你的老同事王大山,已经全部招了。这是他的证词,还有你们当时交易的记录,都清清楚楚。”
曲元明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大山?那个当年因为赌博输光了家产,找他借钱被拒后,就处处跟他作对的家伙?
编造出来的证据还真是齐全。
“怎么?哑巴了?以为死扛着就能过去?”
孙万武一拍桌子。
“我告诉你,人证物证俱在!别抱有任何幻想!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曲元明抬起了眼皮。
“孙主任。”
“你说的这些,我没做过。”
这种平静,反而让孙万武更加烦躁。
他感觉自己卯足了劲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
孙万武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嘴硬是吧?行!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就在孙万武准备上一些手段的时候。
曲元明却突然笑了。
“孙主任,这么着急给我定罪,是许县长的意思吧?”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下意识地高声反驳。
“这是组织行为!少在这里攀扯领导,转移视线!”
“是吗?”
曲元明身体微微前倾。
“我只是觉得奇怪。一件几年前的偷鱼小案,真的值得许县长亲自过问,值得孙主任你连夜突审吗?”
“还是说,你们真正害怕的,是我正在调查的另一件事?”
“比如……沿溪乡那个日夜不停往河里排污的化工厂?”
“你……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
孙万武的声音变了调。
“什么化工厂!老子不知道!你少在这里给我东拉西扯,转移话题!”
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曲元明靠在铁椅上。
“孙主任,你太紧张了。”
“我只是随便猜猜。”
“你想啊,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组长,有什么值得许县长这么大动干戈的?除了那份关于沿溪乡水质污染的初步调查报告,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你说,巧不巧?”
孙万武的额头,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眼前的曲元明,根本不是待宰的羔羊!
他什么都知道!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孙万武的理智彻底崩断。
“来人!给我把他铐起来!”
“我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钳子硬!”
两个记录员吓得一哆嗦,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结结巴巴地劝。
“孙……孙主任,这……这不合规矩……有监控……”
“规矩?”
孙万武猛地回头。
“在这里,老子就是规矩!”
“今天不把他撬开,你们两个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另一个记录员吓得腿都软了,赶紧从墙角拿起一副手铐脚镣,走向曲元明。
曲元明看着这一切。
他预料到了对方会撕破脸,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彻底。
这恰恰说明,他们怕了。
怕得要死。
……
同一时间。
县委书记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
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积了七八个烟蒂。
她很少抽烟,除非遇到极其棘手的事情。
这是许安知对她的公开宣战。
他以为,抓了曲元明,她就会投鼠忌器,就会乖乖退让?
天真。
李如玉拿起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李如玉。”
“老吴,帮我个忙。曲元明,我的秘书,今天下午被县纪委的孙万武带走了。案由是几年前在水库偷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孙万武是许安知的人。李书记,他们这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
李如玉掐灭了手里的烟。
“我需要知道,这封举报信,是谁写的,什么时候写的,通过谁的手,递到了纪委。”
“我需要整个流程,从举报人,到每一个经手人,所有人的名单。一个都不能少。”
“一个小时,能做到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为难。
“李书记,纪委办案有自己的程序,我……”
“老吴。”
李如玉打断了他。
“我从不要求别人做违规的事,但这次,是他们先坏了规矩。”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许安知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跟我掰手腕,那我就陪他玩到底。我就不信,这江安县的天,是他许安知一个人说了算!”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一个小时后,我把东西发到你私人邮箱。”
挂断电话,李如玉并没有丝毫放松。
……
审讯室里。
曲元明越过那个抖成筛糠的记录员,直直看向孙万武。
这眼神彻底引爆了孙万武。
“你他妈还敢笑!”
“给我铐上!立刻!马上!”
“出了事,老子担着!”
就在金属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
审讯室的铁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门口,一个身穿警服、肩扛二级警监警衔的中年男人。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室内的所有人。
孙万武和两个记录员瞬间僵住。
那个拿着手铐的记录员,手一软,手铐掉在地上。
“陈……陈局?”
孙万武声音都变了调。
来人正是江安县公安局副局长,陈正!
陈正看都没看他,目光落在被绑在铁椅上的曲元明身上。
“把人放了。”
孙万武好歹是县纪委三室的主任,是许县长的嫡系,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陈正!你什么意思?”
“我们纪委在办案,你带人荷枪实弹闯进来,是想造反吗?”
陈正终于将视线转向他。
“办案?”
他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我刚接到市局转来的实名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