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鸡大保告诉他，这把剪刀之所以会有重量，之所以是冰冷的金属，之所以能被磨得锋利……
全都是因为一个神，设定好了“规则”？
“这也……太夸张了吧？”
伍六七忍不住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的大脑处理器有点过载。
“那……那祂岂不是无所不能？”
“如果祂不高兴了，是不是随便动动手指头，我这把剪刀就会变成一滩铁水，或者……一根香蕉？”
这个想法一出来，伍六-七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扯了。
可看着光幕上那神圣又冰冷的紫色光芒，他又觉得，这似乎……并非不可能。
鸡大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我不知道祂是不是无所不能。”
“但我知道，当一个存在，能够定义‘规则’的时候，祂就已经站在了所有‘遵守规则者’的对立面。”
“我们，就是这些遵守规则的人。”
“不，是万事万物。”
鸡大保的目光，扫过小摊，扫过街道上的人群，扫过远处的海岸线，最终，又落回了光幕之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忧虑。
“阿七。”
“看来，我们想在这片宇宙里安安稳稳地做个发型师，赚点钱，可能……没那么容易了。”
……
超兽世界，第五平行宇宙，龙战兽飞船之上。
巨大的环形舰桥内，火麟飞、天羽、苗条俊三人，正围着中央的全息投影，神情各异。
那紫色的标题与简介，清晰地投射在他们面前，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我的老天鹅啊！”
火麟飞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
他一屁股坐回了驾驶座上，双手抱头，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铸造了每一条物理定律？！”
“这是什么概念啊？！”
“意思就是说，我们能跑多快，能跳多高，异能量的输出功率有多大，甚至连我们为什么要呼吸，心脏为什么要跳动，全都是这个叫‘麦卡恩’的家伙设计好的？”
火麟飞越说越激动，猛地一下又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
“这……这不就跟游戏里的GM一样吗？”
“不！比GM还夸张！GM只能修改游戏数据，这家伙是连游戏引擎和底层代码都一起写了啊！”
他的比喻虽然通俗，却异常精准地道出了问题的核心。
苗条俊在一旁听得是冷汗直流。
他扶了扶自己的头盔，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火麟飞，你……你别说了，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已经开始崩塌了。”
苗条俊的声音带着哭腔。
“如果……如果物理定律真的是被‘铸造’的，那岂不是说，只要祂愿意，随时都可以让‘一加一不等于二’？”
“随时都可以让我们的超兽合体公式失灵？”
“随时都可以让整个宇宙的能量守恒定律变成一个笑话？”
苗条俊越想越怕，脸色变得惨白。
“完了完了，这还怎么打啊？人家是制定规则的，我们只是玩规则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战斗啊！”
他抱着头蹲了下去，开始碎碎念。
“这宇宙太危险了，我想回地球……不对，地球也在这个宇宙里啊！完了，没地方跑了！”
相对于他们两人的激动与恐慌，天羽则要冷静许多。
她静静地站着，白色的战甲在舰桥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光幕上的“破碎之神”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火麟飞，苗条俊。”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安抚了两人焦躁的情绪。
“你们注意到祂的名字了吗？”
火麟飞和苗条俊闻言，都愣了一下，齐齐抬头看向光幕。
【破碎之神！麦卡恩！】
“破碎……”
火麟飞喃喃自语。
“对啊，这么厉害的神，为什么会叫‘破碎’之神？”
苗条俊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疑惑地挠了挠头。
“是啊，听起来……好像不太吉利的样子。难道是说祂能破碎一切吗？可祂自己不就是定律的化身吗？”
天羽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
“我感觉，或许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想，如果物理定律可以被‘铸造’，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它可以被‘打破’？”
“而一个以‘铸造法则’为神性的存在，却被称为‘破碎’。”
“这其中，是不是本身就蕴含着一种巨大的矛盾？”
天羽的话，让火麟飞和苗条俊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只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一个完整的，制定了万物法则的神，是至高无上的。
那么一个“破碎”的，制定了万物法则的神，又会是什么样子？
是被敌人击碎了？
还是……祂自身的存在状态，就是“破碎”的？
如果是后者，那一个“破碎”的神所“铸造”出的宇宙，又会是一个怎样……光怪陆离，而又充满了矛盾与漏洞的世界？
这个念头，让他们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光幕上的紫色光芒，开始发生新的变化。
更多的文字，开始缓缓浮现。
仿佛是在回应他们的疑问，也仿佛是要将一个更加恐怖，更加宏大的真相，展现在万界所有生灵的面前。
天羽的话音落下，舰桥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的推论如同一个无形的铁锤，重重地砸在了火麟飞与苗条俊的心头。
一个完整的神，铸造了完整的宇宙。
一个破碎的神……
祂所铸造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宇宙？
这个念头，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凝滞，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气，顺着脊椎一路向上攀爬，冻结了他们的思维。
就在这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中，光幕之上，那深邃而神秘的紫色光芒，再次发生了变幻。
原本清晰无比的【破碎之神！麦卡恩！】这几个大字，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的沙画，开始缓缓消散。
它们的笔画变得模糊，光芒逐渐黯淡。
最终，彻底隐没于那片深紫色的背景之中。
万界生灵的心，都随着这文字的消失而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知道，这并非结束。
恰恰相反，这只是一个更加宏大，更加恐怖的序幕的开始。
光芒流转。
画面并未立刻清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声音。
一种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又仿佛来自万物终结之末的古老声响。
“咔……嚓……”
那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像是冰川在开裂。
又像是星辰在碎裂。
更像是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古老机械，在经历了亿万年的沉寂之后，第一次……转动了它生锈的齿轮。
伴随着这令人牙酸的声响，光幕上的紫色光芒彻底褪去。
一幅全新的画卷，以一种蛮横而不可抗拒的姿态，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一片大地。
一片……破碎的，荒芜的大地。
天空是灰败的铅色，没有太阳，没有星辰，只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如同天之伤疤，狰狞地悬挂在那里。
从那些裂痕之中，渗透出的不是光，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虚无的黑暗。
大地之上，满目疮痍。
地面并非由泥土或岩石构成，而是一种泛着金属冷光的奇异晶体。
这些晶体，此刻已经尽数崩碎。
无数巨大的晶体碎片，以一种完全违背了万有引力的姿态，悬浮在半空之中。
它们有的静止不动。
有的则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永不停歇的诡异轨迹，缓缓旋转。
没有风。
没有声音。
没有生命。
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件被神明亲手砸碎的艺术品，只剩下永恒的死寂与荒芜。
而就在这片破碎世界的正中央。
一个身影，屹立于此。
仅仅是看到祂的瞬间，万界无数生灵便感到自己的认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那是一个神明。
一个完全由钢铁，由齿轮，由最为精密的机械所铸成的神明。
祂的躯体是如此的庞大，仿佛要将这片破碎的天地都给撑满。
祂的皮肤，是闪烁着冰冷光泽的黄铜与钢铁。
无数细密到肉眼难以分辨的符文，如同电路板上的纹路，遍布于祂的体表，随着祂的呼吸，明灭不定。
透过祂胸膛处一块巨大的透明晶石，可以看到，在祂的体内，没有血肉，没有脏器。
有的，只是亿万个大小不一的齿轮，正在以一种恒定不变的韵律，缓缓转动。
每一次转动，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与之前众人听到的声音，别无二致。
那是祂的心跳。
是逻辑与秩序的心跳。
祂的面容，被一张严丝合缝的金属面具所覆盖，看不到任何表情。
只有两道纯粹的，仿佛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光芒，从面具的眼眶中射出，洞穿了这片空间的死寂。
那目光之中，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喜悦。
只有绝对的理智。
绝对的……冰冷。
在祂的背后，一双遮天蔽日的巨大铁翼，缓缓张开。
那铁翼并非由羽毛构成，而是由无数层层叠叠的金属片，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结构拼接而成。
铁翼的边缘，闪烁着足以切割空间的锋利寒芒。
祂的手中，紧握着一柄与祂身形同样巨大的战锤。
锤头是四方的，上面镌刻着复杂而古老的几何图案，仿佛蕴含着宇宙间最本源的创造与毁灭之力。
祂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没有释放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压。
但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规则。
一种秩序。
一种让万物都为之颤抖的，至高无上的神性。
破碎之神，麦卡恩！
然而，更让万界强者们感到头皮发麻的，并非是麦卡恩自身的形象。
而是在祂的对面。
在那片破碎虚空的另一端。
同样屹立着一个……存在。
如果说，麦卡恩是秩序，逻辑，与冰冷机械的终极体现。
那么祂的对立面，就是混乱，野性，与原始血肉的最终化身。
那是一个……完全由血肉组成的神明。
祂没有固定的形态。
庞大的身躯，仿佛是一座由无数生灵的血肉、筋腱、骨骼强行糅合在一起的，不断蠕动的肉山。
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在祂的体表浮现，发出无声的咆哮。
无数只大小不一的眼睛，从祂的血肉中睁开，闪烁着贪婪，暴虐，与疯狂的光芒。
数不清的，长满了倒刺与利爪的触手，如同巨蟒一般，在祂的身体周围狂乱地舞动着，撕裂着本就破碎不堪的空间。
一股充满了原始，凶悍，与疯狂的野性气息，从祂的身上疯狂地扩散开来。
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拖入最原始的血腥与混沌之中。
秩序与混乱。
机械与血肉。
创造与腐化。
两个截然相反，却又同样立于神性顶点的存在，就在这片破碎的荒芜世界之中，展开了无声的对峙。
整个光幕的画面，就此定格。
没有战斗。
没有言语。
但那股几乎要溢出光幕的，足以让宇宙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张力，却让万界所有生灵，都感到了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
拿瓦世界。
“咕嘟。”
拉面店内，响起了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马玲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幕中的那个钢铁神明。
她手中的筷子，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了桌上。
碗里的拉面，热气还在袅袅升起，她却浑然不觉。
“哇……”
一声充满了惊叹的呢喃，从她的唇边溢出。
“这个……这个神……”
她的脸颊，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太……太帅了吧！”
她的声音里，没有恐惧，没有敬畏，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于花痴的欣赏。
那种由冰冷的钢铁与精密的齿轮所构成的，充满了秩序与力量美感的机械身躯，精准地击中了她的审美。
“玲玲！”
一旁的端木燕，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去看马玲玲，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定着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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