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站在暖阁外，耳朵里嗡嗡作响，还在想着妹妹刚才的对话，活像被南疆的毒蚊子叮了满耳。
方才他不过是想给妹妹送块刚烤好的栗子糕，没成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苏悦的声音：“系统你再查查，林晚晴那里还有啥破绽啊？”紧接着是个没听过的、冷冰冰的机械音：“宿主，统子还在查找中……”
他手里的栗子糕差点砸在脚背上。
系统？什么系统？是新出的暗器名儿，还是说书先生讲的“神仙法宝”？他揉了揉耳朵，疑心是这两年在山崖下吹多了风，耳朵出了毛病——可再仔细听，苏悦又说：“我哥最不喜欢吃甜的，林晚晴连这都不知道，还敢说照顾他两年？”
这话戳得他心头一震。不喜欢吃甜这件事，除了家里人，外人根本不知道！
苏瑾靠在廊柱上，脑子里乱得像被马蹄踏过的草料堆。他想起小时候苏悦总追在他屁股后面喊“哥最厉害”，想起她摔破膝盖也不哭的模样，怎么也没法把自家这个咋咋呼呼的妹妹，和“能跟神仙法宝对话”的奇人联系到一起。
难不成……悦悦是被神仙选中了？还是说，这两年他不在家，妹妹偷偷拜了什么隐世高人？
可是妹妹又说没什么，不管了，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相信妹妹，不过这叫系统的东西应该不会伤害妹妹吧！
几日后，檐角的冰棱滴着融雪，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苏悦趴在暖阁的窗边，手里捏着半块芝麻糖，跟系统嘀嘀咕咕：“你说林晚晴那镯子，上次我看着像是城南当铺里挂过的，会不会是拿我哥给的银子买的？还有她总提照顾我哥时多辛苦，可连我哥对草药过敏都不知道，这破绽也太明显了。”
系统的机械音带着数据分析的冷静：“根据史料碎片比对，林晚晴的玉镯确实来自城南‘宝昌当铺’，购入时间正是苏瑾第一次给她银钱的次日。另外，苏瑾对‘苍耳子’过敏，当年采药女阿梦为避免他接触过敏原，特意在住处周围清除了所有苍耳，而林晚晴上周还提议用苍耳子入药‘补身体’，明显与‘照顾两年’的说法矛盾。”
苏悦嚼着糖的动作一顿，刚想要追问院外忽然传来丫鬟梨子急促的脚步声，暖阁的门被推开，“小姐，您让奴婢盯着林姑娘，果不其然，这林姑娘刚才鬼鬼祟祟出府去了，就是不知她是做什么？奴婢已经让阿四悄悄跟着了。”
苏悦点点头，又问系统：“统子，快看看这林晚晴她到底要做什么？要快！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那日见到她，看她眼神飘忽不定，那满眼的算计都快藏不住了，好啊，现在要露把柄了吧！”
系统的机械音回应着：“宿主，本系统查阅到林晚晴将在这两日有所行动，现在正前往东街的一小医馆，买宜欢散下在她给你大哥端去的安神汤中，准备这两日和宿主哥哥苏谨生米煮成熟饭，好叫你们抵赖不得，为了女儿家的声誉你们不可能不认账。”
“什么？”苏悦手里的芝麻糖“啪”地掉在锦垫上。她想起她哥哥苏瑾本就对林晚晴避之不及，还跟她说“此女心思过重，绝非良配”，现如今这女人竟想下药毁人清白，用卑劣手段逼婚！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鹅毛般的雪片落在窗棂上，簌簌作响。苏悦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在脑海里急问：“系统，有没有办法留下她下药的实证？总不能光靠梨子和阿四的话，林晚晴肯定会抵赖。”
“建议从两方面取证。”系统的提示精准传来，“第一，林晚晴的丫鬟已将药粉藏在客房衣柜最底层的胭脂盒里，盒底有细微药末残留，可提取作为物证。第二，厨房西北角的横梁上有个通风口，视野能覆盖灶台，可安排可靠之人在此隐蔽，记录下药过程。”
苏悦闻声正准备行动，却见梨子从院外回来，看样子是带了什么消息，“小姐，阿四看到林姑娘去了小医馆，买了一些下作的药物，林姑娘现回到院落，恐怕是要有所行动了。”
苏悦立刻起身，拉着梨子往内间走：“你悄悄去林晚晴的客房，就说‘夫人让送新制的雪花膏’，趁机打开她的衣柜，用帕子轻轻擦一下最底层胭脂盒的盒底，千万别惊动她。再去前院找张护卫，让他带个小巧的铜制望远镜，躲在厨房横梁上盯着，记住，只看不动，等她的人动手再出声。”
梨子攥紧帕子点头，裹紧棉袄快步消失在风雪里。苏悦站在窗边，望着庭院里被雪覆盖的腊梅，枝头的花苞裹着白霜，竟让她觉出几分寒意。她想起前日林晚晴捧着绣鞋来“表心意”时，眼里那藏不住的急切，想起哥哥无奈的叹息，只觉得这“救命之恩”从头到尾都是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没过多久，梨子顶着一头雪跑回来，压低声音道：“小姐，帕子上真有淡青色的粉末！”苏悦让梨子带着这沾染药粉的手帕去寻府医，看看是什么东西，“让张护卫去盯着林晚晴的一举一动，看她什么时候行动，咱们好来个瓮中捉鳖。”
隔了一日，天色渐暖，夜晚也至，这两日苏悦万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差池，葬送了哥哥的幸福。没过多久，厨房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悦透过窗缝望去，只见林晚晴的丫鬟提着食盒，鬼鬼祟祟地走进厨房，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雪光映着她的侧脸，满是紧张又兴奋的神色——显然是要按主子的吩咐，给苏瑾大少爷的汤碗下药。
苏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脑海里跟系统确认：“幸好昨日府医已经告诉我，这玩意到底有多下作，这药粉一旦服下，没几个时辰都好不了，到时候真生你煮成熟饭了，哥哥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按照哥哥的性子，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他肯定会负责到底的，哥哥的一辈子都会被这女人坏了，这个坏人，我非得把她的真面目揭了。”
“宿主，你放心，有我们呢，保证不会让坏人得逞。”
林晚晴的丫鬟将药粉下入进安神汤后，将这汤端往林晚晴的院子，丫鬟走后，苏悦立刻提着裙摆往外冲，刚到廊下，就撞见迎面而来的苏瑾。他穿着件墨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见苏悦神色慌张，忙问道：“悦悦，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