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趁着夜色,赶着牛车回到家中。
家中竟然还有一盏油灯亮着。
“怎么还没睡?”
陶桃走进大妹的房间,房间里大妹正在炕桌上写着什么。陶桃走过去,看见纸张的内容,原来是在默写律法知识。
“这套律法书还是十年前的,娘给你买了一套新的,今天走得急,给忘了拿了,明天我就让你兄弟跑一趟将书取回来。”
陶大妹看见娘回来,赶忙下地。
“娘回来了,怎么这么晚,这么晚山上不安全吧?”
看着大妹脸上的担忧,陶桃暗暗点头,不错。没有一回来就问那个臭小子,先关心的是她这个娘。
“从山上搞到点山货,我是去县城卖了才回来的。”
“那我给娘做碗面条吧!”陶桃点头。
“去吧。”
太晚了,陶桃也累了,也不想叫醒家里其他人,就将驴车卸了下来,车上的东西没有动。天气晴朗,车上还盖着油纸布,所以她不担心买的东西受潮糟蹋。
收拾妥当,便去厨房帮陶大妹。
陶大妹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那边可还顺利。”
她没具体说是什么,可陶桃知道她指的是叶聪那个臭小子。
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懂得。
“你放心,特别顺利。我让三郎留下来先照顾照顾,等他身体养好了,你三姨父便帮他搞新身份。”
大妹一滴泪不小心掉进锅里,“对不起娘,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知道错了……”
这孩子……
混着眼泪煮的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一大早一声高昂的驴叫,将一家人都吵醒了。
陶大郎披着一件衣服出来,就见院子里一头毛驴正扯着嗓子嚎叫。
陶桃也起来了,无奈地拍了拍毛驴。
“知道了,知道了,你饿了,这就叫人带你出去吃饭。”
也不知道这驴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反正陶桃话音落了,这驴也不叫了。
“娘,这驴是咱家的?”
陶大郎、二郎、四郎都围着这头驴。
陶大郎用手抚摸着驴子油光水滑的毛皮问陶桃。
陶桃眯起眼,眼里含着笑意点头,“嗯,是咱家的。”
四郎一下子跳起来,“哦,太好了,咱家有驴了。”
二郎也上手摸着毛驴的毛皮,感叹:“这驴养得真好,这般健壮。娘,它饿了吧!我带他去吃草。”
陶桃点头,“二郎,以后上学便骑着这驴吧!能省些力气。”
陶二郎听了摇摇头,“到书院也不远,我不累,留在家里给娘用。”
“娘,我也去。”陶大郎刚要走,就被陶桃拦住。
“驴子好养活,送到有草的地方就成。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事,你把茅坑掏了,上到地里。”
陶大郎……
“什么,娘……”
他感觉自己要原地裂开了,他娘让他掏大粪。
“你是家里长子,又是唯一成年的男人,难不成你让娘去?还是让弟妹去?还是你想让香草去?”
他看了一眼媳妇,香草用甜蜜的眼神看他。
“我去,我这就去。”
陶桃又拦住他,“不急,吃完早饭去。我怕你掏完粪没胃口吃早饭。另外,你跟我过来,我给你点东西。”
陶大郎随着陶桃进入陶桃的房间,陶桃拿出一沓子字帖,都是陶桃晚上睡不着写的。
这些字帖字体都不一样,风格也不一样。陶桃告诉他是专门给他买的,他就信了。
陶桃在心里叹息,也不知道是大郎太过信任自己没有怀疑,还是大郎傻。这纸可是跟他们家用的纸一模一样,连裁剪的锯齿都一样,明显出自一刀纸。
她深吸一口气,儿子还小慢慢教。
“这些字体,你喜欢哪一种。”
陶大郎有些懵,娘这是何意呀!
他娘不是给他退学了吗,这就意味着他以后就只能当个泥腿子了。这几天,一直跟着香草学种地,他已经在努力接受这些了。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继续科考了,还练字有何用。以后我这双手只能拿锄头,也拿不了笔杆子。”
“你想科举吗?”陶桃看着陶大郎的眼睛问。
“我……我……,娘科举也不是我想不想的,咱家现在这种情况,供一个二弟可能都费劲,我想好了我和香草务农,咱家能供出一个也成。咱们开荒能五年免税,五年内二弟必须给我考个秀才来。”
他咬牙切齿地发起狠来。
“其他不提,我只问你想不想科举,愿不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努力。”陶桃拉着他的袖子。
“我……我……,娘,我成吗?”
陶桃深吸一口气,“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你问问你自己,你全力以赴了吗?”
陶大郎默默低下头。
“如果你想,你就每天鸡鸣时分起床。在吃早饭之前,把四书五经重温到倒背如流。吃完早饭去地理活动一个时辰,然后下午都要好好地练字。睡觉前再跟我跑步打拳锻炼体魄。”
陶桃起身离开,留下时间给他。
陶大郎只坐下来翻看那些字帖,越看越喜欢,几乎是爱不释手。他看着自己这几天开荒,手上磨出的水泡,水泡破了又磨出了茧子。他闭了闭眼,他想要试试,他就厚颜无耻地试一次。
抬袖擦干眼泪,将所有字帖都拿回自己的房间。
陶桃偷偷走到陶大郎房间窗户处,听见里边传来读书声。
陶大郎本就聪明,这些知识以往已经滚瓜烂熟。只是最近两年,受的打击太大心思才越来越偏。
这一早上便温习完一本书,信心满满地走出房门。将书本交给陶桃,“请娘检查。”
这种事情,以往都是由谷文山来做的。可今天,陶大郎自然而然地将书本递到他娘手里时,他自己都愣住了。
自己潜移默化地已经接受了他娘,并且认可娘的知识储备。
陶桃点点头,让大郎开始。
陶大郎背了一遍,陶桃还挑了几个句子考察陶大郎墨义。到底在学院混了那么多年,就今天这般书,陶大郎已经烂熟于心。
陶桃心里也算有个数。
县学原本考的就简单,文科知识相当于中考,理科知识差不多也在小学阶段。陶大郎几次不过,问题还是出在他那手烂字上。
吃过早饭,陶大郎非常积极地去掏大粪。搅拌着几年没有陶过的粪坑,陶大郎吐了一遍又一遍。就连香草都忍不住出来要帮他。
他偷偷将香草拉到一边,“你快别拖我后腿,娘这是考验我呢!我能不能继续读书考科举就看这粪掏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