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祭奠，两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周行雪小心翼翼观察着闻澜脸上的表情。
她知道那个人以前是闻澜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意外去世，成了闻澜心上难以割舍的一道伤疤。
周行雪旁敲侧击问过闻澜她去世的原因，可闻澜怎么都不肯说。
只知道每年都会挑出一天去京郊墓园扫墓，日期不固定，想什么时候去全看心情。
周行雪为此疑惑了很久。
谁家好人扫墓不是忌日去的？
这么随心所欲的做法她还是第一次见。
要是她敢这么干，她老爹非打死她不可。
视线触及到餐桌中央的花束，闻澜目光柔软。
一切就好像她还在世一样。
神经大条的周行雪没有察觉到闻澜情绪的变化，只是觉得她们之间的气氛低下，有必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
她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刚才差点以为你要把这束花送给林识越。”
“要真是送给他的，我今晚非掐死你不可！”
闻言，闻澜抬眸疑惑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从她说出林识越名字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周行雪似乎对林识越有些敌意。
而现在，这股敌意好像更浓了些。
周行雪正色道：“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总之林家水深得很，你还是远离比较好，尤其是林识越，简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
阎罗王？杀人不眨眼？
闻澜在心里低喃。
目前她对林识越知之甚少，所有一切都源于两年那意外的一面。
她忽然来了兴趣，望着周行雪：“怎么个深法？说来听听？”
*
与此同时，晨星集团总裁办，林识越坐在办公室内忽然打了个喷嚏。
程严正好进来汇报工作，不由担忧道：“老板您感冒了吗？”
林识越摇摇头。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骂他……
肯定是蒋铭。
程严默默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深藏功与名的放下遥控器。
林识越抬头看他：“什么事？”
程严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蒋先生说您要收购欢天影视那件事，他……不同意。”
林识越蹙了蹙眉：“为什么？”
那家影视公司在蒋铭这位纨绔少爷的经营下，从开业以来就在不断亏欠，为此他没少挨家主的骂。
半个月前蒋铭还在哄骗他想将公司卖给他，自己当甩手掌柜。
这才过了半个月。
人与人之间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的吗？！
难道半个月时间，还能让那间公司起死回生成香饽饽？
尤其是公司的老板还是蒋铭。
林识越轻嗤，烦躁的含了根烟在嘴边，身旁的助理立刻上前为他挡风点火。
这就是资本家的日常生活。
牛马程严闭了闭眼。
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这个世界上多他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林识越敲了敲桌子，程严立刻回过神来，一字一句汇报道：
“蒋先生说了欢天这间公司意义非凡，要您亲自找他面谈商议细节。”
林识越不由轻嗤：“对他能有什么意义，第十间破产公司的意义吗？”
程严忍不住笑出声，北城人人皆知蒋家大少爷蒋铭没有做生意的天分，偏偏蒋家就他这么一个独苗，蒋家家主不要钱似的投资蒋铭创业。
这么多年过去了，愣是一分钱没赚回来。
好不容易能有把烂摊子甩给林识越的希望，他才不会轻易放手。
程严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到办公桌上，说：“蒋先生说您非要收购公司也不是不可以，这些是收购公司的附带条件。”
林识越翻开一看，瞬间被蒋铭的不要脸给气笑了。
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了。
这是打算将他手里那几间破产的子公司都卖给他呢。
程严：“蒋先生说了，您想要收购欢天影视的话，就要将这几家公司一并收购，否则他不会出手。”
“他说他知道您对闻小姐的重视程度，所以特意加大了投资和宣传力度，保证剧本开拍的时候北城人人皆知。”
“他还说如果要收购公司需要您当面答复，如果您一天没有答复，他就一天不会同意，还有他让我记得提醒您，剧本的男二号演员……不会换，他会全力支持。”
林识越：“……”
特么都捆成大闸蟹了。
林识越朝程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不怀好意。。
看来他借给蒋铭的那些钱是时候要让蒋家家主知道了。
*
次日早上，闻澜带着那束狐尾百合去了京郊墓园。
这地方她一个人来过很多次，在众多冷冰冰的墓碑中总能很快精确找出哪座是属于女人的。
不是清明这样特殊的节日，墓园里人并不多。
她伸手掸了掸碑上的浮灰，然后坐在旁边。
“你还活着的时候就总是劝我退圈，就连遗愿也是。可现在你都死了这么久了，我还是没退。”
像是自嘲一样，闻澜轻笑：“可是vivi姐，如果我也退圈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为你报仇了。”
“所以抱歉，我不能实现你的遗愿。”
她再次看向墓碑，上面光秃秃的。
没有照片、没有名字，只写生年，连死的日期都不敢写真正的。
再次回忆起那天，闻澜仍旧觉得恍如隔世。
vivi姐死的很突然，那伙人为了毁尸灭迹，连夜把人拉到殡仪馆里烧了，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第二天她赶到医院，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就连骨灰都不知道被那群人葬在了哪里。
过了好久，闻澜才在京郊墓园为她立下一方墓碑，没有骨灰，连生卒年都不敢写真实的。
只因害怕那伙人发现她的存在，报复过来。
闻澜低头，发丝遮住了她近乎疯狂的面容。
“vivi姐，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为你报仇呢？”
*
下午，只请了半天假的闻澜回到公司。
孟姐替她接了部仙侠剧，下午要回去商讨剧本，不久之后就要进组。
强撑着看了半天剧本，闻澜频频走神。
孟姐见她状态实在不对，大发慈悲放人：“行了今天就这样，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在办公室干坐半天，腰都快断了，闻澜实在坐不住，拎着盒饭下楼去员工餐厅，正好运动运动。
下楼刚刷了门禁卡，迎面撞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闻澜心跳漏了一拍，男人身影似鬼魅般压了过来，微微歪头，勾唇同她打招呼。
“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我的……小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