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林……林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差点被你害死了,要是得罪了他你就完了!”
祝茗还想问什么,对面毫不留情挂断电话,她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显示的是一阵忙音。
她眼神怨恨的盯着闻澜。录音笔在她面前晃了又晃,“以后安分点,不然我不保证这个东西以后会不会出现在狗仔手里。”
*
第二天,闻澜按照事先约定的,在咖啡厅等林识越。
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等到人。
她这么守时,他竟然放她鸽子?
闻澜刚拿起手机,收到了程严发来的短信:【抱歉闻小姐,先生行程有变,下午不能赴约了,身份证已经托人给您送过去,先生说下次约个时间亲自向您道歉。】
闻澜:【没事,道歉我收下了,亲自不必。】
她巴不得见不到林识越。
这条消息后,程严就没回了,估计已经上了飞机。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闻澜坐在靠窗的位置,心情很好的抿了口咖啡。窗外一架飞机划破云层缓缓爬升。
闻澜忍不住想:林识越那个王八蛋会不会在上面。
过了会儿,咖啡厅服务员走了过来,对闻澜说:“请问您是闻澜小姐吗?”
闻澜点头。
服务员笑了笑,把装着身份证的信封交给她:“有位姓林的先生刚才把这个信封给您,还说您的消费今天他买单当做赔罪,让您不用等了,早点回家。”
“我知道了,谢谢。”
闻澜心情好,走时甚至哼着歌。因此并没有发现,祝茗坐在她身后的卡座里。
过几天就到了外婆住院缴费的日子,从咖啡厅离开后,她去了银行。
钱刚汇给医院,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发工资了?”
“没,我哪有工资。”
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哼了一声,“你刚给你外婆转了医药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北城当了大明星,给我们一点钱花花不是天经地义吗?”
熟悉的话再度把闻澜拉进了小时候的恐惧当中,不过她已经不是小时候任他们摆布的小女孩了。“我没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做那种没可能成功的手术。”
女人的声音立刻染上怒气:“医生说过我这个年纪试管婴儿成功的概率不小,也有很多成功的案例。”
总归是有求于她,女人态度软了点,声音染了点哭腔:“我这么大年纪还到处折腾做试管还不是为了你,以后在婆家才有弟弟给你撑腰。”
这样的话闻澜已经听了无数遍。
小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的父母重男轻女,还会欺骗自己也许他们只是偏心。可现在长大了,她骗不了了。
如果不是因为外婆年纪大了眷恋故土,执意留在平城养病,她连他们的电话都不会留。
“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挂了。”没等女人说完,她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从银行出来,秋风渐起,再过两个月北城就要入冬了。
闻澜怕冷,但却更喜欢北城。
这里不会有平城的回南天,不会有回南天的潮湿和裹得她透不过气的所谓亲情。
落叶簌簌被风卷起,她就是在这时候猝然收到来自林识越的消息:【东西拿到了?】
闻澜只回了一个字:【嗯。】
与此同时,万米高空中,林识越收到这条消息,眉尾一扬。
这么简洁的回复,不像她惯常的风格。
【心情不好?】
闻澜默了一瞬才打字回复:【你派人跟踪我?】
他怎么会知道她心情不好?
头等舱隐私性极好,林识越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把闻澜吓了一跳,“你不是在出差吗?”
“是啊,不过某人好像心情不太好。”
闻澜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低沉磁性的男声,莫名心安,“你怎么知道?”
“某人写在脸上了。”
闻澜一拧眉:“你真派人跟踪我?”她边说边回头四下望了望,身后无人,只有被风卷起的落叶。
“你猜。”林识越低声笑着:“为什么心情不好?怎么?又被人欺负了?我回去给你撑腰。”
“不是,也不算。”闻澜闷声,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从小到大,她一直不是被关注的对象,外婆年纪大了,许多事情不能照顾到她,父母忙着要弟弟,恨不得能把她送给别人。
她只要一哭就会挨骂,妈妈骂她哭得太晦气了,导致她一直没能怀上弟弟;爸爸骂她把财富都哭走了,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发财。
没人关心她心情如何,高不高兴。
除了林识越。
意识到这点,闻澜唇角微弯。
静了静,他似笑非笑,“关心金主大人,应该的。”
“……”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瞬间消失。
闻澜:“你能不能正经点。”
跟包养两个字过不去了是不是?!
“我那天只是喝多了,你别当真。”闻澜忍无可忍解释,“再说你身价那么贵,谁养得起。”
“我当真了。”
“至于身价,”林识越无声笑了笑,声音温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纵容,“你要的话,我不收钱。”
闻澜:“……”
瞧瞧,这天还怎么聊得下去?
聊不下去了!
啪一声,她挂断了电话。
有风拂过,脸颊热热的。如果有镜子,闻澜就能发现此刻她的脸,通红!
都怪林识越,她嘟囔着,往地铁站走去。
不过有他插科打诨一番,闻澜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坐在地铁上,她习惯性刷起手机。突然,软件推送了一条天气预报——
北城今年冬天或许会提前到来,或将迎来史无前例的大雪。
闻澜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忽然想起两年前,她刚毕业,第一次遇见林识越。
或许他已经不记得她了,但闻澜却清楚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是个雪天,因为没钱交房租,闻澜被房东赶了出来,抱着行李缩在台阶上。
半个月前,闻澜刚从学校毕业,父母在她不知情的情况将她银行卡里的积蓄全部转走,还在她实习单位大闹一番,让她连工作也丢了。
北城没有单位要她这个问题户。
闻澜找了半个月工作,没找到,身上剩的钱花光后,被赶出门。
那天很冷,雪花弥漫,模糊了她的视线。
忽然,有一双笔挺的皮靴停在她跟前,寒冷让闻澜所有动作都变得很迟缓,她慢慢抬起头,一张长相优越的脸映入她视线中。
远处有个女人在喊他“阿越”。
他没有说话,只是俯身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轻轻放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