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休息室里,于可心一杯接一杯,已经喝了三杯咖啡。但是总裁办公室的谈话还没有结束。
于光耀用了一刻钟简单地跟陈子豪回顾了他们家跟陈家的过往,至于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此刻暂且按下不表,以后将会揭晓。
陈子豪听完于光耀的讲述,表情显得难以置信说原来是这样,我从来没有听我奶奶提起过。于光耀也动容地说,这也是让我更敬重她的地方!陈子豪问,还有别的原因吗?于光耀说另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女儿可心对你的信任。可心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在她身上投入了许多心血,我也希望她以后能继承我的事业。眼下,她一天比一天成熟,对于她的判断我是有基本的信任的。就是这两个原因促使我同意与你的公司在苏州合作办厂,我希望你作为孔繁绮的孙子也能秉承她的品行,我也希望我女儿对你的判断能够不让我们大家失望,不让她自己失望。我说的这些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谢谢您!”陈子豪表情有些扭曲甚至痛苦。于光耀说谢谢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既然我们今后一起做事,我希望你的工作能让我有一天对你说一声谢谢。“我明白。”陈子豪木然地点着头。于光耀神情释然说还有,你个人和你奶奶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告诉我,我盼望有机会为陈家做点儿什么已经很久了。
陈子豪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失神地萎缩在椅子上。
于光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陈子豪定了定神强作欢颜说没,没有,谢谢您!说完,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出去。
13
看见陈子豪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于可心忙站起身迎上去,有些不安地看着陈子豪,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陈子豪表情木然,动作僵硬地从她身边走过。于可心关切地问,和我爸爸谈得还好吧?陈子豪表情呆滞地看了她一眼,无言地继续往前走。于可心追着他问,你怎么了?我爸爸和你说什么了?陈子豪颓丧地说,可心,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晚一些我会给你电话,好吗?
于可心迷惑不解地看着陈子豪,不知道说什么。秘书走过来说于小姐,董事长请您去一下。于可心点点头,对陈子豪说那我先进去了,一会儿通电话。陈子豪点点头,步履沉重地向外走去。于可心惴惴不安地看着陈子豪离去的背影,转身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陈子豪木然地从于氏集团大厦出来,截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在总裁办,于光耀对于可心揭晓了他们家和陈家的一段过往。
“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最珍爱一幅名叫《飞花图》的苏绣珍品,可是后来那幅《飞花图》不慎丢失,你爷爷一着急就病倒了,为了让你爷爷尽快好起来,我到处找人想再绣一幅《飞花图》,可是《飞花图》中的许多针法已经失传,没有人能够重新再绣。最后,别人为我介绍了孔繁绮,说她是一位了不起的苏绣大师,于是我辗转到苏州找到了她,她听说了你爷爷的情况后二话没说就开始重绣《飞花图》。她绣的《飞花图》就像给原来的《飞花图》装上了灵魂,你爷爷高兴得爱不释手。我想重谢孔繁绮师傅,可是她却拒绝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于光耀心潮起伏。
“为什么?”于可心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父亲。
“她说她答应重绣《飞花图》是被你爷爷珍爱苏绣的真情感动,是被我爱你爷爷的孝心打动,她是不会为这两种感情估价的。”于光耀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的为人让我从心里敬佩!”
于可心感动地:“那你们为什么后来不再来往?”
于光耀:“是孔大师不让我再找她!她说如果有缘,我们日后自会相见,她的性格十分古怪倔犟,所以我就没有违背她的意愿!但是这么多年我在心里一直没有忘记她,在这么多年经商生涯中,她的品质也一直是我做人的榜样,现在看来是我和她是缘份未断啊!可心,爸爸要感谢你!你帮爸爸续上了一段一直在心里等待许多年的缘分。”
于可心:“爹地,你是因为这个原因同意和她孙子的公司合作吗?”
于光耀:“当然这不是唯一的原因!但是,孔大师是对我们家有恩的人,现在她的孙子需要帮助,我们要帮他。”
于可心:“爹地,这可不单纯是帮,这是合作双方都受益,各取所需的事情。”
于光耀神情凝重地:“可心,爸爸同意你和孔繁绮的孙子合作!但是,记住爸爸的话,千万不要把我们家与孔大师的这段缘份商业化,这段缘份是无法用钱计算的,这段恩情不要用钱和利益弄脏它。”
于可心犹豫不解地看着父亲。
于光耀:“可心,记住爸爸的嘱咐了吗?”
于可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于光耀微笑:“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去苏州拜访孔繁绮师傅。”
于可心有些不安地沉思着。
于光耀:“你在想什么?”
于可心犹豫地:“我怕陈子豪知道了这些,他也许会误会我们和他合作的原因。”
于光耀:“他是个聪明人,他会想明白的。”
于可心不再说话。
14
陈子豪从于氏集团离开后,来到了海边。他伫立在栏杆边,注视着海面和远处的点点白帆。海风吹起他的头发,他的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
桥下不远处,几个穿着泳裤的男孩子在欢快地嬉戏。
于光耀对他讲述的故事像一个魔咒紧紧地套在他的心里。他走下栏杆,脱下西装扔在岸边的岩石上,向海里走去。
于可心从公司出来,以为陈子豪回了饭店,于是回到饭店直奔陈子豪的房间,但是敲门没有人回应。
海水开始慢慢涨潮。陈子豪像一根木桩似地站在海水中,海水渐渐漫过他的腰际。他的身后,穿着泳裤的那几个男孩子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有的孩子把双手拢成喇叭状向他呼喊着什么。但陈子豪好像聋了一样,巍然不动。
于可心下楼去饭店前台,让前台给陈子豪的房间打电话,但是电话也没有人接。于可心于是来到饭店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从她坐的地方望去,可以看见饭店的大门的大门。于可心想了想拨通了陈子豪的手机。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声。
于可心固执着等待着,但是话筒只有等待声。
于可心心烦意乱地放下手机。
天慢慢黑了下来。
大街上逐渐热闹起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浑身湿漉漉的陈子豪有气无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脸色蜡黄,嘴唇发青的他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踉跄着往前挪了两步,两腿一软,眼前一黑,扑倒在床上。
地板上,西服的衣兜里,手机在不知疲倦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