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因为私人侦探在李广怀那里铩羽而归，陈乐山思来想去，只得亲自出马，在莫斯科的一间咖啡馆，约见李广怀。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时光就如同流水一样。流水能穿石，时光也能磨平当年的愤怒和敌意，最后剩下的只有不屑和蔑视。两人甫一见面，李广怀斜着眼睛打量着陈乐山，面色里带有几分轻蔑，不动声色地坐下。
陈乐山坐下说：“你喝点什么？”
“绿茶就好。”
陈乐山伸手向服务员示意，“一壶绿茶。”
“您稍等。”服务员转身去了吧台。
“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你也是！”
李广怀叹气，“唉，老了！”
“都一样！”
“这世界真小，这么多年又转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在拍卖会上买的那件《盛世良辰》不是真的！”
陈乐山大吃一惊，“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出它和真的《盛世良辰》有什么不同！”
李广怀得意地冷笑说：“你在拍卖会上买走的那件《盛世良辰》的确可以乱真，但是细心观察，它还是和《盛世良辰》真迹有很多的不同！”
“何以见得？”
“区别之一在于仿《盛世良辰》三处的针法，那三处的针法用的是正抢针。”
陈乐山注视着李广怀。
“真正的《盛世良辰》涉及到抢针的地方使用的针法都是反抢针，而正抢针只在近三十年才使用。”
陈乐山若有所悟地点头，那还有别的吗？
李广怀神情变得深沉凝重，“你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你好像对《盛世良辰》有特殊的了解和兴趣。”
李广怀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认。
“我托人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考虑过了，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你可以提条件，即使倾家荡产我都愿意！”
“你错了，对于我那不是用钱能换来的。”
“为什么？”
李广怀目光炯炯盯着陈乐山，“我想问的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我，你不惜任何代价想找回那件东西，除了你是孔繁绮的儿子，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陈乐山嗫嚅着，似有难言之隐。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李广怀起身离去。
陈乐山痛苦不堪地呆坐在那里。
11
窗外，远处的霓虹灯已经斑斑点点地亮了起来。李美妍回到自己的房间，情不自禁地又拿出小男孩荡秋千的雕像。想来想去，她最后拨通了罗珺的电话。
两人约在一间酒吧，李美妍告诉罗珺，她和安德烈决定明天返回莫斯科。
听到这个消息，罗珺大吃一惊，“你们刚来这几天就要回去？安德烈不是说要在这儿呆一段时间吗？”
“有点小小的变化。”
“美妍，你还好吧？你看上去像是有心事。”
“我很好。”
“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不要瞒着我。”
李美妍神情凄惨地看着罗珺说：“谢谢你，珺姐！真的没什么事。”
“是不是安德烈的事让你最近一直心里很难过？”
“我最近心里是很难过，原因有很多，不过会过去的！”
罗珺显得忧心忡忡，“怎么了，美妍？你这个样子让我真的很担心，你知道吗？你这次回来我总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李美妍无言地拿起咖啡喝着。
罗珺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机票定好了吗？”
“还没呢。如果明天走不了，就后天走。”李美妍放下杯子从座位边拿起一个纸袋，“珺姐，有一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你说吧。”
李美妍将纸口袋递给罗珺，“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陈子豪。”
罗珺不解地接过口袋，“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我转交给陈子豪，你为什么不亲自给他？”
“不要问了，珺姐！最好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以后会向你解释的！”
“美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让你给弄糊涂了！”
“珺姐，我现在心里乱极了，感觉装了很多事，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事实上，很多事情我也说不清楚，请你不要责备我，生我的气好吗？”
“美妍，我不会责备你，更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是很担心你，瞧你这个样子就像霜打的柿子，我是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开心地生活！”
“谢谢你，珺姐。”李美妍眼里转动着泪水，点点头。
罗珺的眼睛也湿润了。
“不管怎样，我会想念这里的！”
“看你说的，好像永远都不会再来这里了，别忘了，你的苏绣还没有学完呢。”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美妍，你不会是想说你要放弃继续学习苏绣了吧？”
“我不会放弃的，但是我想我不会再在这里继续学习苏绣了！”
“为什么？苏州是苏绣的发源地，要学习苏绣，这里才是最好的地方，再说你在其他地方很难再找到像姨妈那样好的苏绣师傅。”
李美妍表情痛苦，“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美妍，你的心里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能说出来？是不是和陈子豪有关？为什么你不愿意见他？”
李美妍凝视着罗珺，“珺姐，你在心里偷偷爱过一个人吗？”
“你是说，在你的心里还偷偷喜欢着另一个人？”
李美妍神情难过地沉默着。
罗珺看着李美妍，许久，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美妍，难道我猜的是真的？”
“是的，我现在也正经历着痛苦和困惑，所以请你理解我，不要再问我了，我的心里很难受！”
“是陈子豪对吗？在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陈子豪对吗？”
李美妍默默点头。
“可是，陈子豪他知道这个吗？”
“珺姐，请你在我走后把这个交给他吧，告诉他我祝他幸福！”
罗珺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李美妍握住罗珺的手，“珺姐，你别这样！我都不哭，你哭什么呀！”
罗珺泪眼婆娑地看着李美妍，“美妍，我替你难过！”
李美妍难过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