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杀人和吃饭，喝水，没有区别。”
“都只是一种活下去的本能。”
他的话，很平静。
却让苏清影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才会把杀人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她看到的或许，永远都只是冰山的一角。
就在这时。
嗡嗡。
被江枫随手扔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苏清影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
又是那个女人吗？
江枫的眉头，也皱了一下。
他没有去看手机，只是加快了车速。
可那手机，却好像，故意要跟他作对一样，不知疲倦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车厢里那压抑的沉默，被这单调的震动声，衬托得愈发令人窒息。
最终，还是江枫，先妥协了。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拿起了手机。
苏清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地盯着江枫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江枫看了一眼屏幕。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既没有，苏清影预想中的不耐烦。
也没有，她害怕看到的温柔。
他只是很平静地按下了接听键，和免提。
“说。”
他的声音很冷，只有一个字。
苏清影的心，猛地一沉。
是她。
一定是她。
只有对那个女人他才会用这种刻意疏远的语气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一个同样冰冷，却充满了铁血和肃杀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阎王。”
不是九尾狐。
苏清影愣住了。
江枫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战狼？”
“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和凝重。
“出事了。”
“三号码头，那艘货轮，刚刚强行离港了。”
“我们的人想要拦截，但对方的船上，有重火力。”
“我们损失了三个人船，跟丢了。”
轰。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枫的心脏上。
龙首，还是跑了。
车厢里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都下降了好几度。
江枫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一股恐怖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即便只是坐在他身边，苏清影都感觉到了一股，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巨大压迫感。
许久。
江枫才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废物。”
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
却让电话那头的战狼，身体猛地一震。
“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羞愧和自责。
“我们辜负了您的信任。”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江枫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我要的是结果。”
“现在，船跑了人死了你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战狼沉默了。
“我已经，上报了军区。”
“东海舰队，会立刻，对那片海域，进行封锁和搜查。”
“封锁？”
江枫冷笑一声。
“等他们把网撒开，龙首那只老狐狸，早就跑到公海了。”
“大海捞针，你觉得还有机会吗？”
战狼再次沉默。
他知道，江枫说的是事实。
一旦让龙首，逃回了他的老巢，那便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枫忽然开口。
战狼愣住了。
“阎王，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们听不懂吗？”
江枫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强势和霸道。
“从现在开始，龙首，是我江枫的私人恩怨。”
“和龙牙，和军方，再无任何关系。”
“你们，谁都不许，再插手。”
“可是……”
“这是命令。”
江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清影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写满了不解和担忧。
她不明白，江枫为什么要这么做。
放弃国家的力量，选择一个人去对抗龙首那样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疯了？”
她忍不住问道。
江枫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红色的法拉利，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在午夜的街头，化作了一道，血色的残影。
他要去哪？
苏清影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车子，最终，停在了滨海港的入口处。
江枫熄了火，转过头，看着苏清影。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苏清影，有些害怕。
“下车。”
他说。
“你要干什么？”
苏清影抓着安全带，没有动。
“我再说一遍，下车。”
江枫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不下。”
苏清影倔强地看着他。
“你要去送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江枫看着她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他的手指，很冰。
“傻瓜。”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谁说，我要去送死了？”
“我只是去收点，利息而已。”
说完，他忽然凑了过去。
在苏清影，错愕的目光中。
他那带着一丝冰冷，和烟草味道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蜻蜓点水。
一触即分。
苏清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江枫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她摆了摆手。
然后，他整个人就那么，一步一步，走进了那片被夜色笼罩，好像巨兽之口的港口之中。
他的背影，在路灯的拉扯下，显得格外的孤单，和萧瑟。
却又带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苏清影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江枫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她只知道，从今晚开始。
这个男人和他额头上的那个吻，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她的灵魂里。
再也，无法抹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苏清影下意识地就以为，是那个女人发来的。
她的心，猛地一紧。
她颤抖着手，点开了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
“想知道，他真正的秘密吗？”
“来黄泉路三号，我在等你。”
短信的最后，是一个地址。
和一个落款。
落款只有一个字。
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