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熵还没来得及把U盘塞回裤兜，胸口那块倒∞印记猛地抽了一下，像是有人拿橡皮筋在肋骨上弹了记重的。
他“嘶”了一声，扶了下眼镜，视野里顿时炸开一片矢量噪点。
不是错觉。空气中的能量流全歪了，原本规整的电磁线像被谁拿叉子搅过，扭成螺旋状往他面前收拢。桌上的笔筒开始轻微震颤，笔尖齐刷刷指向同一个方向——实验室正中央。
“又来？”林熵眯眼，手指已经搭在桌沿，随时准备把整张桌子推过去当掩体。
可那团扭曲的矢量流没炸，也没扑上来。它就这么悬着，一圈圈自转，像颗微型星系在成形。接着，一道声音从那团乱流里飘出来，不带情绪，像AI念数学课本。
“你把能量闭环做成了克莱因瓶。”
林熵一愣：“你认得这玩意儿？”
“我教的。”声音顿了顿，“宇宙诞生前，它就存在了。”
话音落，那团螺旋猛地一缩，塌成一个点，又“砰”地炸开。一个人影站在原地，没穿衣服，也没实体，整个人影像是用流动的公式拼接而成，关节处闪烁着如斐波那契数列般的神秘纹路，瞳孔里好似转动着黎曼ζ函数的复杂图案。
林熵差点笑出声：“你这造型……是刚从数学系毕业？”
“我是卡尔。”人影抬手，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发光的积分符号，“你重写了规则。这很美。”
“谢谢。”林熵抹了把鼻血，刚止住的伤口又渗了点，“不过下次打招呼能不能别走投影通道？我这实验室还没买高维入侵保险。”
卡尔没接话，只是轻轻一挥手。
刹那间，林熵视野里的所有矢量线全变了方向。重力矢量朝斜上方偏了17度，电磁场扭曲成莫比乌斯环，连他自己体内的能量流动都开始逆流。大脑像被塞进离心机，嗡嗡作响。
“你在用数学呼吸。”卡尔说，“但你只用了半边肺。”
林熵咬牙，强行稳住矢量视觉。他能感觉到，这股扭曲不是物理攻击，而是认知污染——就像有人硬塞给你一段反逻辑的代码，逼你运行。
他冷笑：“行，你秀完了，轮到我了。”
他猛地抬手，将实验室里所有物体的重力矢量预设为反推锚点。桌椅、仪器、灯管，全在矢量场里悄悄蓄力，像一张拉满的弓。
卡尔似乎察觉了，光影构成的脸上扯出个近似微笑的表情：“你想用白洞？”
“不是想。”林熵瞳孔一缩，“是已经。”
他体内那股残存的白洞能量被瞬间激活，顺着矢量通道直冲大脑。他记得上一场战斗里，自己是怎么把黑洞和恒星流缝合成能量柱的——这次，他反着来。
他将卡尔投影中心的坍缩矢量轴心逆向注入，强行打断其能量循环。那团公式人影猛地一颤，胸口裂开一道缝，像被撕开的函数图像。
“轰——”
不是爆炸，是喷发。
一股纯白色的能量流从卡尔胸口冲出，像宇宙初开的第一道光。但喷出来的不是火，不是粒子，而是一张泛黄的纸——
林熵眼疾手快接住。
是张泡面说明书。
他低头一看，生产日期写着：“宇宙诞生前13.8秒”。
“……”
他抬头，盯着卡尔：“你这恶趣味，是从小学奥数班就开始练的吧？”
卡尔的投影已经开始重组，但速度明显慢了半拍。他看着林熵手中的说明书，声音依旧平静：“你能反向坍缩虚空能量，说明你接近了‘源代码’。”
“源代码？”林熵把说明书揉成团，随手一扔，“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世界是个程序？”
“不。”卡尔抬手，那团纸在空中展开，字迹自动重组成一段动态基因链，“是方程。而你，能解它。”
林熵瞳孔一缩。
那基因链他认得。
葛小伦战甲上的刻痕，第十三章虫洞诅咒的源头，他研究过无数次，始终无法破译。可现在，它被完整投影出来，还在不断旋转，暴露出隐藏的矢量序列。
卡尔的声音低了几度：“解析它，我就告诉你宇宙的终极方程。”
林熵没动。
他知道这是陷阱。这种级别的交易，背后一定埋着逻辑炸弹。但他更清楚——这基因链和他胸口的倒∞印记，频率共振了。
“你拿我兄弟当筹码？”他冷笑，“挺会挑软肋啊。”
“不是筹码。”卡尔说，“是钥匙。你解析它，就能打开‘迭代模板’的大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能看见矢量？为什么你能改写规则？”
林熵手指微微发紧。
他当然想知道。从穿越第一天起，他就觉得这能力来得不对劲——像是有人提前在他大脑里装了驱动程序。
卡尔仿佛读到了他的念头：“因为你不是觉醒者。你是被选中的编译器。”
林熵嗤笑：“编译器？那你呢？杀毒软件？”
“我是提问者。”卡尔抬手，基因链缓缓飘向林熵，“我只负责抛出问题。答不答，是你自己的选择。”
林熵盯着那串旋转的基因链，鼻血又流了下来，滴在鞋尖上。
他没伸手去接。
反而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矢量视觉全开。他将刚才白洞喷发的能量残流锁定，分成五股，分别注入实验室五个角落的矢量锚点。重力、电磁、动量、角速度、引力势能——五个变量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稳定的五点平衡结构。
拉格朗日牢笼，启动。
“你这招挺秀。”卡尔看着四周浮现的光点，“但困不住我。”
“我知道。”林熵咧嘴，“但能拖住你五秒。”
他猛然合掌，五股能量同时压缩，牢笼瞬间闭合。那团公式人影被锁在中心，扭曲了几下，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
“你不想知道答案？”卡尔的声音开始失真，“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想。”林熵擦了把鼻血，盯着牢笼中心，“但我不信你。”
“修理工也比骗子强。”林熵抬手，将最后一股能量注入牢笼核心，“至少我不拿朋友的基因当诱饵。”
牢笼光芒暴涨，卡尔的投影开始碎裂，像老电视关机时的雪花。
可就在彻底消失前，那团光影突然静止。
卡尔的声音变得极轻，却字字清晰：
“你以为……是你在操控矢量？”
林熵一怔。
“是你在被矢量操控。”
话音落，投影炸成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实验室恢复安静。
林熵站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合掌的姿势。鼻血顺着下巴滴下，砸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低头，看见自己鞋尖上那滴血，正缓缓滑落。
而胸口的倒∞印记，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