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熵躺在金属地板上，手指抽搐，鼻血在脸颊上干成一道暗红。头顶通风口的冷风灌下来，吹得他后颈发麻。他眨了眨眼，视野边缘还残留着金色的矢量残影，像被太阳晒过头的光斑。
“小林子，还能动不？”程耀文蹲下来，手里捏着个银灰色的护腕，表面有细微的黑洞纹路在缓慢旋转。
林熵没答，只把右手抬了抬，指尖微微勾动。程耀文立刻会意，把护腕套上他手腕，咔的一声锁紧。一股微弱的吸力从内侧传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托住了他摇摇欲坠的算力。
“这玩意儿是从上次你炸掉的虚空引擎里抠出来的，能帮你分担点负担。”程耀文拍了拍他肩膀，“别死在擂台上，我可不想替你写实验报告。”
林熵咧了咧嘴，没力气笑，但还是把小本本从口袋里掏出来，翻到空白页，用颤抖的笔迹写下：“洛伦兹吸引子，非线性共振，待查。”写完，他合上本子，往怀里一塞，撑着地面慢慢坐起。
裁判组在远处摇头，说他该弃权。对手是孙悟空，刚一拳把模拟装甲轰成了烟花。可林熵知道，现在退下，等于把之前所有数据白扔了。
他站了起来，右臂护腕嗡地轻震，像是在提醒他：别逞强，也别死。
擂台中央，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咧嘴一笑：“你这小身板，真要打？”
“打。”林熵吐出一个字，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哨声一响，孙悟空动了。金箍棒划出弧光，空气被压缩成环形波，地面炸开蛛网裂纹。观众席上一片惊呼，都觉得林熵这下得飞出去。
但他没动。
矢量视觉开启的瞬间，世界变成无数彩色箭头。气流、重力、肌肉收缩轨迹，全都标得清清楚楚。他的瞳孔里闪过一道金色网格，虽然闪得不太稳，但够用了。
三年来，他记了三百七十二次街头战士的出拳数据。这些人里有格斗冠军、异能暴徒、外星雇佣兵，但没人比孙悟空更依赖惯性。每一击都靠前一击的反作用力推进，节奏固定，第三击必有零点零零一秒的重力断层——那是他换步的瞬间。
林熵等的就是这一刻。
金箍棒砸下，离他头顶只剩半米。他右手五指微张，意念一动，矢量操控精准作用在棒身前端——偏转五度。
不多不少，正好五度。
棒尖擦着他发梢掠过，轰在地面，炸出深坑。可林熵没停，左手同步将反重力矢量注入孙悟空战靴底部。那股力道像在鞋底垫了层滑板油，重心瞬间失衡。
“动量守恒可是很公平的。”林熵低声道。
孙悟空察觉不对，想抽身后撤，但林熵已经操控护腕内的微型黑洞残余波动，在地面生成一道斜向斥力面。金箍棒反弹的轨迹与他失衡的身体叠加，动量叠加爆发。
“给我飞。”
孙悟空像被自己的全力一击正面轰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砸进人工湖，水花冲天。
全场静了两秒，然后炸了锅。
“他躲过去了？”
“不是躲，是让金箍棒拐弯了！”
“放屁，金属棒能拐弯？你当是橡皮泥？”
林熵站在原地，腿软得几乎跪下。他扶住护腕，呼吸急促，但还是把小本本又掏出来，咬破指尖，在纸上记：“5度偏转，误差±0.03。”
字迹歪歪扭扭，但数据准确。
他抬头，看见湖面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划出螺旋。不是乱溅，是斐波那契数列那种黄金比例的旋。他知道，那是他潜意识里对数学美学的执念，连操控都带着强迫症。
“这小子……”赵信在观众席上瞪眼，“连水花都算好了？”
葛小伦抱着爆米花桶，一脸见鬼：“他是不是把物理课当舞蹈课上了？”
高空观战台，天使彦正端着咖啡杯，忽然手一抖，液体泼在袖子上。她没管，瞳孔骤然收缩，星云状的纹路旋转起来，洞察之眼自动激活。
战场残留的矢量轨迹在她视野中重构——金箍棒的原始轨迹、偏转后的路径、反重力场的分布、动量叠加的计算模型，全都清晰得可怕。
她猛地站起，咖啡杯摔在地上。
梅洛天庭数据库瞬间爆出红色警报，声音穿透云层：“检测到规则级矢量干预——疑似改写基础物理常数！重复，非能量增幅，非技巧规避，为矢量轨迹的主动重构！”
彦盯着林熵的背影，他正弯腰捡本子，动作迟缓，像随时会倒。可就在他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护腕表面闪过一道微光——那是克莱因瓶的拓扑纹路，短暂浮现，又消失。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自己偷偷复制的那张草稿纸。上面是他随手写的公式，她临摹了十几遍，甚至用暗数据重建了他的笔迹。
此刻，那张纸正藏在她袖子里，边角已经磨毛。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她低声说。
林熵没听见。他只觉得脑袋像被铁锤敲过，耳朵嗡嗡响。但他还是把本子塞回口袋，抬头看了眼观战台。
风把他的白大褂吹得鼓起来，护腕上的指示灯一闪一灭。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
“这波……”他喘了口气，嘴角扯了扯，“我算过了。”
话音刚落，护腕突然发出短促警报。林熵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能量接口异常，检测到未知波动。”
他皱眉，还没来得及反应，护腕内侧的黑洞纹路忽然加速旋转，表面温度骤升。
林熵抬起手，看着那层微光在皮肤上投下扭曲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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